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張奔斗

有時候，球員的成長，未必是戰績和排名所能完全呈現。和兩三年前相比，袁悅明顯擁有了更強健的身體，技術也更為全面；但她最大的改變，還在于內心。

兩年多前，在2023中網遭遇鮑里妮時，她在賽前心里發虛：“她要是打得我連球都摸不著怎么辦啊？”袁悅回憶說：“當時我這么說張宇哥特別不高興，因為我只是想試一試，并沒有想贏。他告訴我，既然上了場，就不只是去完成比賽的，是去看差距的，而就是要想盡一切辦法去贏。這在當時給了我很大啟發。”

2025法網首輪再遇鮑里妮，袁悅的想法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我當然知道她剛在羅馬奪冠，還是世界第4；但我們之前打過兩次，知道球路，我今天是真的覺得自己能贏。”

可惜最終沒贏，但比賽過程不乏驚喜。首盤1比6速敗后，袁悅說第二盤開始進入狀態，調整得還挺快的，并且扳回一盤；決勝盤甚至還率先破發，但盤末丟掉了17分中的16分而敗陣。“失誤太多了，尤其是反手連續出界，雖然都只出了一點兒，但還是應該多一些專注和耐心。”

輸給了尤其擅長紅土的新科羅馬1000賽冠軍，袁悅并沒有完成比賽的如釋重負，而是承認“很失望”。

但兩年多之間兩次面對鮑里妮，能看出袁悅心態的完全不同。甚至只是相比于一年前的紅土賽季，她的想法也全都變了。

“我今年紅土賽季心態的最大變化，是以往有些比賽輸得很不應該，但我會心想——如果是硬地我一定能贏她。我今年不再允許自己說這樣的話，因為這是給自己找借口留后路——紅土怎么了？打不好紅土，我能請主裁當場把紅土給我換成硬地么？既然選擇了打紅土，那就要好好打紅土，還要想辦法在紅土贏球。”

袁悅從小基本打的都是硬地，但她現在的主導思想，就是不允許給自己找借口，不給自己設太多的條條框框定義自己。“我確實從小基本都打硬地，紅土不熟悉；但很多歐洲球員從小打紅土，那么人家硬地也相對不熟悉呀。”這么一說，是哦，很多看上去不公平的事情，其實也都挺公平。

殘酷的職場競爭環境，真是逼得人成長，甚至也讓人內心變得冷硬。不少球迷都覺得袁悅這場打鮑里妮能打出一盤半的好球，已經雖敗猶榮了。但在袁悅心中，“雖敗猶榮”這個詞兒同樣缺乏意義。

“最近有一些焦慮。”她承認。“說實話今年的法網和整個紅土賽季，打得肯定比去年好。但去年能打到30多，今年一度都跌出100位之外了，包括在巡回賽連輸那么多場，這其中一定是有問題的。”包括和鮑里妮這場也是，“我不能總對自己說，自己打得還不錯就行了，打得好但贏不下來，那就是有問題。”

之前在一站葡萄牙W100紅土賽奪冠，也把排名重新打回前100；加上這場和鮑里妮打出了一定競爭力，袁悅也承認，她的狀態也算有所起色。她還說了個小故事，前幾天和吳易昺聊了聊，啟發不小。

“我總覺得自己的網球路很難走，我覺得自己難，但他真的是好堅強，都傷成那樣了，可每一站都還那么相信自己。想想我自己，至少我還可以在場上打球；雖然他這人有時候有點兒吹牛吧，但我有很多能向他學習的地方，我還是要更勇敢一點。”

說到阿昺“吹牛”時，一直面色沉靜甚至沉郁的袁悅，終于露出全場發布會最開心的笑容。

大家總是很關心袁悅的團隊情況，她目前是兩位外教輪換，因為“大部分有家庭的教練，跟全年都挺困難的。”另外她也表示，“無論是張宇哥還是美國外教，都一直鼓勵我給我信心。”

采訪結束后，我一邊收好錄音的手機，一邊對袁悅說：“繼續加油啊。職業網球本來就是一份好難的工作，你能做這份工作，已經很了不起。”

袁悅輕聲說了幾個“好的”。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聽進去了，但這句話，就是我在這場晚間10點多結束的發布會后，心中最想對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