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黃思雋

這一天終于還是到來了。盡管勒沃庫森球迷一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當哈維·阿隆索在周五下午的賽前新聞發布會上親自宣布將在本賽季結束后離任的決定時，所有人的心里還是充滿了不舍和悲傷。他來的時候是“龍哥”，如今要走的時候已是“龍圣”。

“時機”成熟了

時光飛逝。很多人依舊清楚地記得，阿隆索在2022年10月6日首次以勒沃庫森主教練身份亮相拜耳競技場時說過：“我一直在等待合適的時機，而我覺得這就是合適的時機。”兩年半之后的今天，阿隆索再次提到了“時機”這個關鍵詞，“足球總是關系到時機。我一直與俱樂部有良好的溝通，這是我去年決定留下的原因之一。而如今則是另一種時機。”顯然，在羽翼已然豐滿的阿隆索看來，如今是接掌豪門帥印的合適時機。至于這家豪門是不是皇家馬德里，他暫時拒絕回應，“現在還不是談論未來的時候。”

2022年10月6日，哈維·阿隆索與羅爾費斯的牽手，成為勒沃庫森發展史上的一個重要節點。

所有人都很清楚，勒沃庫森這家“小俱樂部”只是阿隆索教練生涯的一塊跳板——更準確地說，是一個試煉場。這位擁有極其成功的球員生涯，還曾師從瓜迪奧拉、安切洛蒂、穆里尼奧等多位頂尖名帥的巴斯克人，在還沒有退役的時候就被認定是日后的世界級教練。如果第一次執教職業隊——勒沃庫森就能取得成功，那么他很快就會得到豪門的召喚。

事實也確實如此。早在上賽季后半程，當克洛普早早就宣布會放下教鞭，以及圖赫爾提前收到下課通知書后，阿隆索就收到了來自兩個老東家利物浦和拜仁所拋出的橄欖枝——盡管當時他的勒沃庫森“只是”德甲領頭羊，并在兩項杯賽中一路晉級，尚未拿到任何一個冠軍頭銜。不過，阿隆索很快就意識到“時機沒到”。于是在去年3月國際比賽周之后，在主場對霍芬海姆的賽前新聞發布會上，阿隆索就宣布自己不會離開，“上周我跟西蒙（體育總經理羅爾費斯）和費爾南多（CEO卡羅）進行了非常好的會談，其間我告訴了他們我將繼續擔任勒沃庫森主教練的決定。我覺得這是適合我繼續在執教方面得到提升的地方。”

時隔13個多月后，同樣是在賽前新聞發布會上，阿隆索用相似的句式，宣布了截然不同的決定，“本周，俱樂部和我一致同意，（本賽季）最后的兩場比賽將是我擔任勒沃庫森主教練的最后兩場比賽。現在是宣布這一決定的最佳時機。”上周日，隨著勒沃庫森在客場2比2戰平弗賴堡，拜仁提前2輪拿到了本賽季的德甲冠軍，而勒沃庫森則早已鎖定下賽季的歐冠資格，剩余2輪純屬例行公事。另一方面，本周日下午與多特蒙德的比賽就是勒沃庫森本賽季最后一個主場了，也是為即將離開的教練和球員舉行告別儀式的最后機會。

阿隆索一年前在賽前新聞發布會上宣布留下，如今又在賽前新聞發布會上宣布離開。

當然，上述兩個理由或許都不是最重要的。對于勒沃庫森來說，阿隆索一天不決定去留，他們就一天無法正式為下賽季做準備，而且阿隆索的去留也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到維爾茨（以及更多球員）的去留，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顯然，卡羅和羅爾費斯都很著急。4月21日在馬德里舉行的勞倫斯獎頒獎典禮上，羅爾費斯就公開表示：“我們不能等到賽季結束。哈維知道這一點。”于是還沒等阿隆索宣布離開，德國媒體就傳出了勒沃庫森看上滕哈赫的消息，隨后又有其他幾個潛在候選人浮出水面。顯然，羅爾費斯早已開始到處打電話。

在阿隆索自宣離隊后，《圖片報》披露了他決定與勒沃庫森分手的過程細節：周二，阿隆索與卡羅以及羅爾費斯對話。翌日，阿隆索將離隊的決定告知兩位高層。據說，內部人士覺得阿隆索對此是極其糾結的——后來在新聞發布會上，阿隆索也表示自己有“復雜的感受”。到了周四，卡羅與皇馬通了電話后，確認阿隆索可以公開離隊的決定。于是在周五上午的訓練之前，阿隆索在更衣室內向球隊宣布了自己的決定，隨后就在新聞發布會上告知了在場記者。

2022年10月聘請阿隆索時，勒沃庫森和他簽約到2024年夏天。而僅僅10個月之后，即上賽季開始前，雙方就續約到了2026年。不過阿隆索證實，他與高層之間有“君子協定”。《圖片報》就披露，卡羅與皇馬通電話時談及阿隆索的解約金是在500萬到1000萬歐元之間，而且交易可能包括將一名皇馬的青年才俊運作到勒沃庫森。而《踢球者》的說法則是阿隆索的解約金有望高達1200萬到1500萬之間，但勒沃庫森不會在這個問題上設置重大障礙。

阿隆索將帶走3名西班牙助手——帕里利亞（右2）、恩西納斯（右1）和卡門福特（左1）。

在阿隆索自宣離隊之前，西班牙《馬卡》報就已經披露，阿隆索與皇馬就一份3年合同達成協議，并會帶上兩位助手帕里利亞和恩西納斯。不過該報道將恩西納斯的頭銜描述為“競技（體能）教練”，這顯然是一個小謬誤。因為與帕里利亞一樣，恩西納斯在勒沃庫森也是擔任助教，而真正擔任競技教練的是另一個西班牙人卡門福特。《圖片報》就指出，這3個同胞助手都會繼續追隨阿隆索。與多特蒙德賽前，他們應該會與阿隆索以及若納唐·塔一同出席告別儀式。

勒沃庫森121年歷史最佳

毫無疑問，阿隆索是勒沃庫森建隊121年歷史上最成功的主教練。他接手球隊時，勒沃庫森在2022/23賽季德甲前8輪僅積5分，排名倒數第2，為該隊征戰德甲以來第2差的同期戰績。但最終，阿隆索帶隊獲得德甲第6和歐聯杯入場券，同時還一路殺入了歐聯杯半決賽——被師傅穆里尼奧執教的羅馬擋在決賽門外。

阿隆索帶領勒沃庫森成為德甲史上第一支不敗冠軍。

2022年10月初履新時，阿隆索說過：“我們想要踢現代化的足球，有球和無球都有強度。而且我們要有強大的贏家心態。統治力，強度，出色的控制力——我當年是中場球員，這些東西在我的身體里面。”他強調，強大的贏家心態必須貫穿于95分鐘，“你可以在80分鐘內踢得很棒，但當你有10分鐘踢得不是那么好，在一些糟糕的時刻垮掉，那就會要了你的命。”這種阿隆索想要的足球風格，上賽季完全呈現在了所有人面前。尤其是強大的贏家心態，更是轉化為神乎其神的“阿隆索時間”——上賽季，勒沃庫森足足有10次在下半場補時階段進球改變比賽結果！正如羅爾費斯如今所說的那樣：“我們與哈維攜手組建了一支以競技實力和精神風貌征服了整個足球世界的隊伍。”

于是，勒沃庫森不僅在上賽季拿下隊史第一個德甲冠軍，令“老二庫森”徹底成為了歷史，還以28勝6平的成績成為德甲史上第一支整季保持不敗的球隊——連拜仁都不曾做到過！面對德乙球隊凱澤斯勞滕的德國杯決賽，勒沃庫森在半場時間10打11的情況下捧杯。美中不足的是，整個賽季唯一一場失利——0比3完敗于亞特蘭大，導致勒沃庫森痛失歐聯杯，無緣成為“三冠王”。

德國杯是阿隆索在勒沃庫森拿到的3個冠軍之一。

這種“貫穿于95分鐘的贏家心態”在本賽季依舊存在。對斯圖加特的德國超級杯，勒沃庫森在超過半場時間少打一人的情況下，依靠希克的進球在第88分鐘絕平2比2，并最終通過互射點球奪冠。甚至到了最近幾周，當勒沃庫森先后在歐冠和德國杯出局而顯得軍心渙散的情況下，“阿隆索時間”仍舊一再上演：做客海登海姆，勒沃庫森依靠替補邊鋒布恩迪亞第91分鐘的遠射絕殺1比0；上周日做客弗賴堡，若納唐·塔又在第93分鐘頭球絕平2比2，幫助一度2球落后的勒沃庫森追平了拜仁所保持的連續33場客場不敗的德甲紀錄。

阿隆索迄今帶隊參加了138場正式比賽，拿下89勝31平18負的佳績，為隊史場均積分最高（2.16分）的正式主教練。而在德甲當中，阿隆索92場60勝23平僅9負，場均拿到2.21分，在執教滿50場的教練中僅次于兩位拜仁主帥瓜迪奧拉（102場平均2.52分）和弗利克（58場平均2.45分）——他們也是僅有的3位場均積分高于2分的教練。正如勒沃庫森股東委員會主席韋爾納·文寧所說的那樣：“與哈維·阿隆索一起，我們以不敗戰績贏得了德甲冠軍，書寫了德國足球史上前所未有的成功故事。身為教練，他一直是一位出色的大使，無論是對我們俱樂部還是對整個德甲聯賽而言。”

再請一個西班牙名宿？

要找人接班這位隊史最佳教練談何容易？何況是在后防中堅若納唐·塔也確定離隊，以及前場核心維爾茨也被拜仁鎖定的情況下。《圖片報》披露，勒沃庫森最快在下周就會敲定新帥。原本執教過拜仁二隊的荷蘭人滕哈赫是頭號熱門，但近日另一位西班牙少帥法布雷加斯的熱度持續上升。除了勒沃庫森，同樣在尋帥的萊比錫RB也將法布雷加斯列為主要候選人。

阿隆索和法布雷加斯都是西班牙隊大賽三連冠時期的中場球員。

眾所周知，比阿隆索年輕5歲半的法布雷加斯也擁有輝煌的球員生涯，而他教練生涯起步更快。2022/23賽季以俱樂部股東和球員身份在科莫退役后，小法就立即接過俱樂部U19隊教鞭。2023年11月，科莫一線隊主帥莫雷諾·隆戈下課，小法就成為了代理主帥。但由于他是“無證上崗”，科莫不得不在一個月后聘請擁有歐足聯職業教練證的威爾士奧西恩·羅伯茨為掛名主教練，小法則“退居二線”——當助教。所有人都很清楚，法布雷加斯才是實際的“話事人”，而他最終也成功帶隊升上意甲。本賽季，小法終于名正言順地成為科莫主教練。意甲賽季還剩3輪，科莫排名第10，早就完成保級任務。而剛剛度過38歲生日的小法還當選為意甲4月最佳教練，因為科莫近期已豪取5連勝。

勒沃庫森看上法布雷加斯的理由顯而易見，畢竟他各方面的條件都與阿隆索非常相似，何況隊中還有像格里馬爾多和亞歷克斯·加西亞這樣的西班牙國腳，以及埃克塞基爾·帕拉西奧斯（阿根廷）和因卡皮耶（厄瓜多爾）這樣的西語系球員。勒沃庫森多年來一直在南美洲享譽盛名，今后肯定會吸引更多西語系球員加盟。這就不難理解，為何勒沃庫森還對另外兩位西班牙前國腳——哈維和阿韋洛亞感興趣。45歲的哈維自上賽季末從巴塞羅那下課后就一直賦閑，而42歲的阿韋洛亞目前在皇馬U19隊執教，年初還曾代表皇馬傳奇隊到慕尼黑參加了貝肯鮑爾杯。不過，盡管都是西班牙名宿，但小法、哈維和阿韋洛亞都不像阿隆索那樣征戰過德甲，他們對德國足球文化知之甚少，更別提說德語這個“千古難題”了。這或許會成為勒沃庫森聘請他們的一大風險。

阿隆索回皇馬，阿韋洛亞從皇馬來勒沃庫森接班？

對于阿隆索接班人的問題，羅爾費斯證實自己已經在跟候選人接洽，“隨著（阿隆索離隊的）決定已經作出，我們現在理所當然地進入到最后階段。我們將為拜耳04找到一個好的解決方案，并堅信我們將迎來一個新的成功時代。”需要指出的是，羅爾費斯當初在聘請阿隆索之前，其實是先找了賦閑的圖赫爾，但被一心只想執教豪門的對方拒絕。那么這一次，他能說服“A方案”嗎？羅爾費斯表現得很有信心，“我們俱樂部雄心勃勃，下賽季也會有一位頂級教練，并組建出一支頂級球隊。我覺得改變并不是什么壞事。球隊會呼吸到新鮮空氣，而我們會創造出新的活力。許多球員，許多重要球員都會留下。而我們也會引進一些好球員。”

若納唐·塔也走，維爾茨呢？

留下的重要球員肯定不包括若納唐·塔。在效力了長達10年并參加了整整400場正式比賽之后，這位29歲的后防領袖將在賽季結束后合同到期離開。早在去年夏天，這位德國國腳就與拜仁眉來眼去，拜仁體育董事埃貝爾在積極運作，最終卻被監事會叫停。后來，若納唐·塔成為了巴塞羅那的目標，但巴薩糟糕的財政狀況，尤其是奧爾莫的注冊風波，導致他們遲遲無法與塔牽手。

如今盛傳阿隆索想帶上若納唐·塔，將德國隊主力中衛組合移植到伯納烏。而由于戴爾決定不續約，拜仁又把引進塔放進了議題。德國天空體育就披露，塔是拜仁的頭號后防引援目標。考慮到世俱杯6月中旬就會開打，而目前后防缺兵少將（于帕梅卡諾復出日期未定，金玟哉一直受到跟腱傷勢困擾，伊藤洋輝肯定踢不了，戴爾還沒有確定會否把合同短暫延長到7月），拜仁應該會優先運作塔（而不是維爾茨或其他位置的球員）的收購。

5月4日做客弗賴堡，第400次代表勒沃庫森出場的若納唐·塔第93分鐘絕平2比2。

那么，與若納唐·塔關系密切的維爾茨也會走嗎？日前有消息稱，維爾茨不會跟著阿隆索去皇馬，也不會去曼城投靠瓜迪奧拉，而只會選擇拜仁。《圖片報》在周五甚至披露，維爾茨與拜仁已經達成協議，能否如愿在今夏轉會就看勒沃庫森的態度了。目前維爾茨的身價高達1.4億歐元（據“轉會市場”網站），而勒沃庫森的心理價位據信為1.5億。維爾茨與阿隆索或塔的情況不同，他的合同還有兩年。因此，拜仁與勒沃庫森都不會特別著急。如果今夏無法談妥轉會費，那么就等明年再談——隨著維爾茨進入“合同年”，成交價有望打一個不小的折扣。

對于維爾茨的問題，羅爾費斯表現得很放松。這位勒沃庫森前隊長就說：“我剛開始做這份工作的時候，人們就總是說，一旦哈弗茨離開，這里一切都會完蛋。而我們所有人都知道，事實并非如此。”勒沃庫森在2020年夏窗作價8000萬歐元將哈弗茨賣給了切爾西，但維爾茨在2019/20賽季尾聲就已經強勢出道。如今，勒沃庫森早早就敲定了從德乙柏林赫塔引進年僅19歲的阿爾及利亞國腳易卜拉欣·馬扎，一位各方面條件都與維爾茨非常相似的天才球員。而一旦維爾茨正式離開，勒沃庫森應該還會在這個位置上羅致一位更有經驗的球員。

阿隆索與維爾茨的成功合作要暫告一段落了。

羅爾費斯很清楚，維爾茨遲早會走，“當然了，在弗洛（維爾茨）身上有不同的可能性，很多俱樂部都對他很感興趣。但也有一種選擇，就是他留在我們這里。他的合同還有兩年，這意味著我們不必在未來5天內就強制做決定。”與要求阿隆索必須盡快做決定不同，羅爾費斯強調在維爾茨的去留問題上“沒有確切的時間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