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阿森納雙殺皇馬？

這個結果，放在八強之前，信的人不多。八強，無論是歐冠還是世界杯、歐洲杯，都被視志在捧杯的球隊，視為極為困苦的一道坎。英格蘭為什么只有一個世界杯？因為他們輸過7次八強。為什么迄今仍無歐洲杯？他們兩次在八強出局。

八強輸多了，會有心病。很多人覺得決賽最難打，其實不然。最難熬的是八強。英超以降，阿森納先后6次歐冠止步八強，上賽季他們就是在這個階段不敵拜仁。此外，該隊更連續7次在歐冠16強已經出局。阿森納技術好，大家公認，但意志品質薄弱是阻礙他們爭冠的最大障礙。這一次，阿森納經受住了終極考驗，在皇馬的老巢，再勝歐冠最大贏家。賽后，專業機構迅速將阿森納奪冠的概率調整到接近29%，四強中最高。盡管大巴黎來勢洶洶，坊間對阿森納破繭仍有充足信心。

客場力克皇馬，阿森納還保持了英格蘭球隊在歐冠的一項傳統：在12支歐冠淘汰賽以3球或以上拿下首回合的英格蘭球隊中，之前的11支悉數順利晉級。阿森納的晉級難度不小，但也沒到無法逾越的地步。皇馬是歐冠史上最擅長次回合主場逆轉的球隊，無論首回合落后2個還是3個甚至更多，皇馬總能找到辦法逆境突圍。德比郡和安德萊赫特，都是皇馬氣場的犧牲品。即使不在歐冠，皇馬依然王氣加身，他們曾在聯盟杯客場1比5慘敗給門興，主場卻以4比0晉級。

這在該隊已是傳統。賽前，皇馬自己的平臺以及馬德里的大小媒體，均以“逆轉”為主打旋律，營造一種“我們能行！”的氛圍。皇馬一點不夸張，想想本澤馬的金球，那就是皇馬晉級途中一次次逆轉，逆轉英超對手，且是兩次的結果。決賽，皇馬又在全面劣勢下擊敗一球氣走利物浦捧杯。

相比之前倒在皇馬腳下的切爾西、曼城和利物浦，阿森納給人的感覺“最軟”，皇馬一露獠牙，對方可能應聲繳械。阿森納沒有被嚇倒。在對方頗為力量的打法面前（不信？看看呂迪格），阿森納保持清醒的頭腦，臨危不亂，一次領先被追平，仍能再次領先拿下次回合。難怪阿爾特塔覺得“這是我執教生涯最重要的勝利”，媒體也附和：“這是定阿爾特塔修成正果的時刻”。

20年前，阿森納曾在亨利率領下，客場擊敗過皇馬。彼時皇馬陣中擁有齊達內、大羅、拉莫斯和羅伯托·卡洛斯，槍手尚且過關，眼下這支皇馬就更不應該讓阿森納心理上感到自慚形穢。好的集體勝過個體優秀的散沙，皇馬固非散沙，但整體實力打了不小的折扣。首回合阿森納積極搶攻，以定位球大勝，次回合又該如何應對？

阿爾特塔看得透徹：還是以我為主，不能被動求和，而是要爭取勝利。很多球隊在伯納烏不是在場上輸的，而是沒上場就已經投降了。懾于皇馬的威名，懾于該隊強悍的心理素質，更有難以言喻的運氣。無論哪里的裁判執法，很難不給皇馬面子。只要皇馬早早打開局面，比賽就會一邊倒。阿森納不能讓皇馬搶占先機。梅里諾在首回合的第三球，價值連城。

皇馬要消化這個落后的局面，至少在易邊前拿到一球領先的優勢。只求加時賽，皇馬大約需要每半小時扳一個，還不能再丟。要在90分鐘內逆轉，則是20多分鐘就要打破僵局。先進球，早進球，氣勢一上來，皇馬就所向披靡。阿森納差點倒在這一環上。比賽的頭10分鐘，阿森納主動出擊，薩卡兩次試探庫爾圖瓦，第9分鐘梅里諾禁區內被勞爾·阿森西奧拉倒，主裁判經視頻助理提醒，給了點球。薩卡的勺子過于隨意，被撲了。阿爾特塔賽后開玩笑：“差點被他害死，恨不得給他一巴掌！”

薩卡點球被撲10分鐘后，皇馬的一次任意球，主裁判認定賴斯抱摔姆巴佩，給了點球，還有黃牌。按下暫停鍵：如果點球進了，阿森納能挺住不？幸運之神出手，通過小黑屋，再次搭救了阿森納。點球不進的報應，往往是對方立刻進球。阿森納不僅沒有在點球宴客之后立刻失守，還在即將被處極刑之際，逃過了點球，取消了賴斯的黃牌（否則他將在半決賽首回合主場作壁上觀）。

多少年來，皇馬的主場優勢沒體現出來。也因為皇馬“金陵王氣黯然收”，坊間覺得阿森納更有冠軍相。阿森納半場沒讓皇馬射中大門，進一步彰顯該隊本賽季的防守在英超和歐冠雙佳的事實。薩卡不受勺子被撲的影響，接應梅里諾妙傳，挑過出擊的庫爾圖瓦，敲響了皇馬出擊的喪鐘。即使維尼修斯抓捕薩利巴扳回一球，時間也不夠了。哪怕是皇馬在主場也不行。皇馬最感頭疼的一點：阿森納的人均技術很好，心理上不搖擺，你無論是揮舞大棒還是胡蘿卜，都無法降服對方。為什么那么多球隊在伯納烏被征服？不就是因為個人能力不過關？

薩卡能從點球失意中恢復過來，賴斯更多參與防守，讓人感覺阿森納距離成熟和成功，越來越近。賽前英媒拿賴斯和貝林厄姆“誰將是圖赫爾的10號”為由大做文章，賴斯沒有被這個炒作干擾，他讓出首回合極為活躍的前場角色，主動挑起串聯和防守的重擔，顯示他比貝林厄姆更配得上成為國家隊的一哥，他雖然不是阿森納的隊長，但實際作用要比厄德高更好，他犧牲小我，成全厄德高和梅里諾心無旁騖投入進攻。再次榮膺當場最佳，賴斯的表現讓大家心服口服。

另一位無名英雄是基維奧爾。兩回合對皇馬，這位波蘭中衛盯人到位，協防警覺，遠比他頂替的加布里埃爾靠譜。上賽季，正是因為加布里埃爾的毛躁，才導致被拜仁淘汰。你不由遐想：如果阿爾特塔早點意識到這一點，讓基維奧爾和薩利巴搭檔，阿森納還會不會那么多次丟失領先的好局？

阿森納常能打出高質量的進攻，但遏制強敵的場面不常有。他們竟然在皇馬身上做到這一點，令人刮目相看。他們能讓皇馬束手無策，核心在于他們是一個集體，人人把集體利益擺在首位。相形之下，皇馬，或者弗洛倫蒂諾的巨星套路，又一次令人失望。投入那么多資源，苦等兩年，迎娶姆巴佩，皇馬不僅沒有因為他加盟戰無不勝，反而費盡周折也沒有成型。

這種場合，本來是阿森納來給姆巴佩唱配角的。但兩回合，姆巴佩都沒有發揮出預期的水平，人們只記得他并不光彩的摔倒，面對頑強的防守打不開局面的無奈。皇馬賽前高唱“Si se puede...”（我們能行），最終球迷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姆巴佩甚至做不到像奧觀海那樣，調動球迷的情緒。還記得聯賽階段，他在安菲爾德罰失點球嗎？皇馬完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布拉德利讓他啞火了。薩卡也罰丟了點球，你看他是怎么將功贖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