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這個比分，你作何感想？

我要是槍迷，可以踏實安排四強期間出行散心了。歐冠自2003-04賽季改制，21年里，淘汰賽階段單場凈勝對手至少5球者，凡16例，絕大部分活不到四強。有的隊，三番四次在決賽前大開殺戒，比如拜仁、巴薩和曼城，立刻就在下一輪出局了。當然，也有例外，皇馬和拜仁各占一次。還有一例，勉強也算。那就是摩納哥在改制元年曾于小組階段8比3打垮了拉科魯尼亞。他們熬到了決賽，但被波爾圖拿下。阿森納自己就有前科，2009-10賽季同一階段5球大勝波爾圖，旋而止步八強。

這個玄學理論曾引起強烈反駁，反方舉例：2014世界杯的德國半決賽7比1暴打巴西，2019-20賽季歐冠的拜仁八強以8比2淘汰巴薩。姑勿論反方的兩個孤例，在正面例子里如滄海一粟，就說數據分析，也允許一定的偏差。德國人有過解釋。赫爾貝格率西德首奪世界杯，被問及何以擊敗大熱匈牙利，答曰：“足球是圓的，比賽要打90分鐘。”后來有位英國作家，還藉赫氏這句名言為題，寫了本書。無非是說足壇沒有絕對，偏差是存在的。拜仁固然在一回合的特殊情況下狂勝巴薩還能拿下歐冠，但別忘了，決賽大巴黎上半時曾有4次絕好機會，但被諾伊爾一一化解。德國在巴西的決賽，也曾有差不多的機會被阿根廷打爆，諾伊爾（怎么老是你）一一化解。

這極為難得的偶然現象，“公約數”是諾伊爾。也就是說，你要是沒有諾伊爾（或者類似諾伊爾）的人助陣，最好不要作，一作必死。阿森納從來沒有過諾伊爾這個級別和屬性的球員（頗為相似的切赫晚年曾效力該隊），但不妨礙他們一有機會就“過把癮”。阿森納能進球，但到不了瓜帶隊隨便打人六七個的地步。阿特塔的4個完整賽季，各項賽事204場，破門387次，場均不到倆。這4個賽季，阿特塔砸了七八個億，一個冠軍沒有。而在代理的半個賽季，一分錢沒花，拿了足總杯。你不禁要問：阿特塔已把前任班底換光，過去兩個賽季均是爭冠熱門，怎么就一個冠軍沒有？

一方面，曼城的聯賽發揮極為穩定，另一方面，則是阿特塔屢屢在賽季中，并不關乎成敗的場次用力過猛。到了真需要進球捅破那層窗戶紙，全隊愛莫能助。即使最了解阿特塔的人，也未必料到客場能打埃因霍溫7個。這個比分太一反常態。阿森納過去4場各項賽事，有3場沒進球，唯一進球的場次，對手是九成降級的萊斯特城。這年頭，曼聯都能四殺萊斯特城。

4場3蛋，這個現象本身，在阿森納，就不大對勁兒。但你看看這個慣性的起點，不免會心一笑：聯賽杯半決賽首回合迎戰紐卡前，阿森納砍了曼城5比1，炮口熱得發燙。擊敗弱不禁風的曼城，1個就夠，剩下的4球，攤到隨后4場比賽，好歹能多贏一場。又或者，水淹埃因霍溫七軍，勻幾個到之前的4場，也好啊。利物浦本賽季沒少給爭冠對手機會。最近和埃弗頓、維拉兩場平局，如果阿森納爭氣，至少能搶回4分。兩家長期維持一個7分的差距。這不就有戲了嗎？

再看利物浦，為什么三項賽事那么穩？該隊控場做得幾近滴水不漏。足球最常見比分是1比1，最常見勝負比分是2比0或2比1，利物浦本賽季這兩個比分出現了將近20次。一個賽季通通打滿，大約65場，如果1/3賽事能以這個比分結束，意味著利物浦能省下等量的體能和運氣，以應不時。球迷不滿意支持的球隊“神一場鬼一場”，特別是在處于爭冠的生死關頭，原因也就在此。阿森納經年與冠軍擦肩而過，原因也就在此。

另一個偏離軌跡的現象，是阿森納本場進球攤在6人身上，只厄德高梅開二度。6人當中，兩人是邊衛。這是阿特塔本賽季一個比較突出的打法——邊衛不僅參與中場攻防鋪墊，往往還是鋒線隱藏的殺手。首循環客場險些拿下曼城，卡拉菲奧里便是功臣之一。本場，廷伯后點接應另一邊衛斯凱利傳中，頭槌破門，堪稱阿特塔套路的點睛之筆。斯凱利本場只踢了半個多小時就被強行換下，否則難逃紅牌。即便阿特塔應變到位，英媒也不回避，說斯凱利應該紅牌。但即便只打了30多分鐘，斯凱利也刷到兩次助攻，另一位得益的是恩瓦內里。

由于本賽季進攻，特別是陣地戰不太順，有媒體呼吁：鋒線都打光了，塔哥要不改陣型吧？而阿特塔是“四后衛黨”，不到萬不得已，絕難改弦易轍。鋒線4名主力打光，是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刻？不然。萬不得已只對后防而言，阿森納后防不僅完整，某些位置還有富余。于是，邊衛游弋至前場，往往成為打破僵局的妙棋。又因為中鋒位置缺人，梅里諾從中場切入禁區，也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埃因霍溫全場都在尋找阿森納可能進入射門區域的人，但7個進球說明：阿森納并沒有固定的人選完成臨門一腳。聯想到哈弗茨亦非中鋒出身，阿森納的無箭頭打法日子不短了。但埃因霍溫大敗，并不完全是捕捉不到阿森納的得分球員，更多的和自身后防班門弄斧有關。阿特塔回避了“英超中下游球隊是不是比歐冠對手強？”的質問，但委婉地表示埃因霍溫確實給阿森納額外奉獻了不少機會。

曼聯球迷會對主隊后防有點認識——馬拉西亞，從曼聯租借回荷甲，他鎮守的一側，成了埃因霍溫挨刀的重災區。7個失球有一半是他這一側產生的。荷甲的教練，絕大部分是瓜的信徒，無論自身實力夠不夠實踐瓜的教條，從來不檢討得失。博斯當年帶過阿賈克斯，率隊打進2017年歐聯杯決賽，遇到穆里尼奧，輸得沒脾氣。

當年穆里尼奧打完半決賽就說：決賽打阿賈克斯穩贏。荷甲是個不講防守的聯賽，為了倒賣人口，更是刻意頭重腳輕。絕大部分荷蘭教練帶隊，進攻思路不差，但后防慘不忍睹。馬拉西亞是這個聯賽出產的次品，阿莫林沒有左翼衛也不留他，可見水平之差。馬拉西亞在短短30分鐘內，6次傳球無受迫失誤，埃因霍溫為什么最近六七場丟球不斷？后場菜還要賣弄腳法。

這個套路，被阿森納前場一抓捕，當場現了原形。阿森納中后場球員帶球推進還沒人緊逼，那就不能怪客隊痛下殺手。阿特塔也許不希望出這么大的比分，職業教練多少都有各種忌諱。架不住埃因霍溫的防守太過“欠扁”，一不小心，就把未來多場國內賽事，以及歐冠八強的進球額度花完了。英媒雞蛋里頭挑骨頭，不是挑刺，而是挑人夸，盛贊恩瓦內里有當年魯尼之風（魯尼真的去了現場），這就過了。阿森納的學徒們基本功扎實沒錯，但他們在這個階段，要學的是如何控制情緒，進而控制場合。斯凱利被換，是因為太上頭。沒拿紅牌，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