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黃思雋

只差不到4分鐘，德國隊就要以尷尬的2連平迎接一周后開幕的本土歐洲杯。正如中場核心克羅斯賽后所說的那樣：“我們都知道，我們沒有3月表現得那么好。”尤其是0比1落后的上半場，讓人誤以為在場邊指揮的還是弗利克。好在納格爾斯曼中場休息時成功糾錯，而且替補球員又一次交足了功課，先是解禁復出的薩內助攻首發中鋒哈弗茨扳平，后是帕斯卡爾·格羅斯第89分鐘遠射絕殺，德國隊最終在門興格拉德巴赫2比1逆轉了希臘。然而，主力陣容總是踢不出應有水平，解決不了問題，終究是個麻煩。而諾伊爾又一次像對皇馬時那樣撲球脫手導致失守，更是讓人憂慮。

盡管德國隊的問題還有不少，但納格爾斯曼不得不迎難而上了。

尼貝爾落選26人名單

與希臘隊這場最后的熱身之前，納格爾斯曼終于敲定了德國隊的歐洲杯26人名單。由于馬克西米利安·拜爾在對烏克蘭的熱身賽中表現實在過于搶眼，令納帥無法割舍，于是帶4名門將的計劃被迫擱置，四號門將尼貝爾成為被篩掉的倒霉蛋。對于最終當了兩周陪練卻去不了歐洲杯，這位斯圖加特門將其實早有心理準備。日前接受德媒專訪時他就說過：“也許尤利安（納格爾斯曼）會在的大賽開始前不久對自己說，帶3個門將就夠了，因為他想在場上有更大的靈活性。”

賽前新聞發布會上，納格爾斯曼依舊拒絕揭曉謎底，堅持要等賽后才公布決定，理由是可能會有球員在比賽中受傷。不過到了比賽當天下午，當德國隊參加這場熱身賽的26人名單出爐，而尼貝爾名落孫山，其實就相當于提前官宣了。由于答案已經太過明顯，納帥也不必繼續賣關子。賽前接受采訪時，他終于證實了尼貝爾落選26人名單，并強調這并不是因為他的訓練表現不佳，“他已經很好地融入團隊，而且在訓練中也表現良好。”

首次入選德國隊的尼貝爾，最終無緣歐洲杯26人名單。

納格爾斯曼當初要帶4個門將，主要是為了控制諾伊爾和特爾斯特根的身體負荷，讓鮑曼和尼貝爾在訓練中承擔更多任務。如今決定多帶一名外場球員，他也給出了具體理由，那就是今年以來一直帶傷比賽的薩內仍有疑問，“我們不知道他在大賽期間可以承受多大壓力，也不知道是否需要采取什么措施。”拜爾對烏克蘭替補登場后踢的就是薩內的位置，而最終帶上這位霍芬海姆新星就是考慮到薩內的身體狀況。

按照歐足聯的規定，每隊在歐洲杯首場比賽前仍然可以臨時更換球員，而門將享有特殊待遇。納帥就說：“門將位置有優勢，一旦有人受傷，你可以隨時提名候補球員，但外場球員就不是這樣了。”換言之，尼貝爾理論上仍有可能在未來幾周候補歸隊。上屆歐洲杯之前，德國隊教練組就曾通知當時效力于比勒費爾德的奧特加，讓他做好在大賽期間隨時候補入隊的準備。

又見諾伊爾脫手造成失球

事實上，名單的最末位究竟是留給門將還是外場球員，到了大賽上壓根無足輕重，沒有太大的討論價值——即便不少人覺得，與其讓已經34歲的鮑曼當三門，不如讓年輕6歲的尼貝爾去感受一下大賽氣氛。關鍵在于，納格爾斯曼在歐洲杯開始前就首先做了一次自我否定，而且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原本只是“陪練”的拜爾逼他“認錯”。

諾伊爾第6分鐘時手腳并用地化解措利斯的必進球。

26人名單的最后一席事小，主力陣容的選擇事大。兩場熱身賽過后，關于主力人選的決定，納帥也感受到了越來越大的外部壓力，這會不會迫使他在對陣蘇格蘭的揭幕戰之前，做下一次的自我否定？首當其沖的爭議人選是諾伊爾，讓他在歐洲杯上繼續當一門是納格爾斯曼3月才做的決定。繼對烏克蘭一戰尾聲出擊直接傳給亞爾莫連科，險些送給對手單刀打空門的機會，諾伊爾本場再次出現低級失誤，而且這一次沒能逃脫懲罰。面對措利斯在禁區弧內一腳軟弱無力的低射，諾伊爾側撲時明顯出現判斷失誤，讓球從自己手邊溜走并打在臉上，讓馬蘇拉斯迅速跟進補射入網。

這一幕，第一時間就將人們的記憶拉回到一個月前拜仁客場被皇馬2比1逆轉的那場歐冠半決賽次回合。維尼修斯的遠射同樣威脅不大，諾伊爾也是判斷失誤，讓球彈起后打中自己下巴和脖子的位置，讓何塞盧跟進補射扳平1比1。同樣如出一轍的是，對皇馬出現那次致命失誤前，諾伊爾明明如有神助，多次化解維尼修斯和羅德里戈的必進球。而這場面對希臘，諾伊爾剛開場就手腳并用地擋住措利斯的連續兩次射門，令人拍案叫絕。偏偏是一些較為容易處理的球，諾伊爾卻出現完全不該有的失誤。這究竟是他年紀大了導致反應和判斷力下降，還是在那么一瞬間放松了警惕，抑或純粹就是運氣不佳？

面對措利斯一腳軟弱無力的低射，諾伊爾竟撲球脫手，釀成失球。

諾伊爾賽后沒有找任何借口，而是強調要自我反省，“我本該更好地把球撲出去。”不過在納格爾斯曼看來，這個失球源于“一連串失誤”。這次射門機會是希臘隊通過高位逼搶，由羅塔在右肋搶斷穆西亞拉而得來，接著呂迪格在禁區前沿被措利斯晃開了射門角度。納帥指出：“當門將最后犯了錯，通常就會失球。”納格爾斯曼很清楚，這次失誤肯定會引發外界關于主力門將人選的爭論，但他斬釘截鐵地強調：“我不會讓任何討論發生，一切都很好。我們內部既不會審視這次失誤，也不會去討論，更不會去胡亂修復門將問題。他得到我的信任。他作出了3次世界級撲救，這無疑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這并非錯誤的積累。”

用邊路進攻收復失地

正如納格爾斯曼所說，犯錯往往是一連串的。無論是這個失球，抑或是諾伊爾作出“世界級撲救”的幾次險情，其實都是隊友失誤在先。剛開場諾伊爾的精彩兩連撲，源于維爾茨在中線附近橫傳失誤，接著是呂迪格斷下措利斯直傳后又立即遭反搶。下半場中途，呂迪格還在禁區前沿遭到西奧皮斯逼搶，措利斯搶斷后殺入小禁區左側低射被出擊的諾伊爾用腳化解。

相比于專注于穩守反擊的烏克蘭隊，希臘隊盡管無緣本屆歐洲杯，但對德國隊的考驗反而更大。他們的比賽風格更具侵略性，贏得球權后可以高效地轉入進攻，而且快速傳跑配合嫻熟。其實他們還有好幾次反擊最后一傳沒有處理好，否則德國隊很有可能不止丟一球。90分鐘下來，德國隊控球率高達69%，射門反而以12比14落后。尤其是上半場，希臘隊讓人感覺他們比東道主更配參加歐洲杯。納格爾斯曼承認：“這是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們第一次丟了這么多球權。”

哈弗茨左腳打門經西奧皮斯輕微折射扳平1比1。

德國隊的前場傳控拖泥帶水，長時間擠在中路，兩名邊后衛拿球后總是猶豫不決，難以繼續往前或往禁區內輸送。中場休息后，納帥除了立即用勞姆和薩內換下米特爾施泰特和維爾茨，還要求球隊更加堅決地利用場地寬度，這才終于把空間拉扯出來。哈弗茨扳平的那球，就是源于右邊路的團隊配合，皮球經過呂迪格和基米希的運作來到肋部，由安德里希直塞到禁區邊緣，再由京多安和薩內連續快速傳遞，最后由哈弗茨在禁區中央停球轉身左腳破門。這顯然是納帥非常喜歡的進球方式。

勞姆在替補出場之后，也較好地將自己本賽季在萊比錫RB的比賽方式呈現在普魯士公園。這位萊比錫左閘是德甲本賽季的傳中王，31次出場就完成了141次傳中，而在這項統計排名第2的門興邊鋒奧諾拉只有99次傳中。到了68分鐘，納帥安排基米希下場休息，對位出場的另一名萊比錫邊衛亨里克斯也繼續堅決地打通右路，甚至幾乎親自破門，可惜他的左腳世界波被門楣拒絕。制勝球最終由另一位替補格羅斯打進，那也是右路進攻創造出來的機會。在菲爾克魯格出場后改踢10號位的哈弗茨突然拉到右路，晃開措利斯后起球到后點，杜維卡斯搶在勞姆之前頭球解圍，結果變成了烏龍助攻。

格羅斯（右）用個人的國家隊處子進球絕殺希臘。

事實上，對于邊路起球這種容易丟失球權的進攻方式，堅持傳控且不設“外線邊鋒”（維爾茨、穆西亞拉和薩內都是邊路內收的踢法）的納格爾斯曼并不抗拒，尤其是在對手“擺大巴”的情況下。本場德國隊傳中多達27次，而上一場對烏克蘭也有26次。作為對比，3月面對踢得積極主動的法國和荷蘭時，德國隊總計只有8次傳中。與烏克蘭賽后，納帥就曾談及使用傳中的重要性，“傳中時，我們必須讓更多球員進入禁區。當對手落位如此之深，我們就要在禁區內施加一點壓力。在這樣的熱身賽里，我們就要做些不同的事情，為大賽上面對這種需要進球的局面時利用傳中做準備。”

“A方案”效果不佳也要堅持

如果說對烏克蘭的0比0，基本延續了3月連贏法國和荷蘭的感覺，總體是積極的，那么這場2比1逆轉，非但沒有讓人提高對德國隊的信心，反倒讓憂慮死灰復燃。克羅斯的評價或許是中肯的，“我們知道，也許我們并不像人們所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像以前想象的那么糟。”

能在一個糟糕透頂的半場過后收復失地，并最終拿到勝利當然是好事，替補總能一出場就發揮作用同樣是好事，但這也說明了納格爾斯曼的“A方案”似乎并不奏效，無論是戰術還是人員選擇。諾伊爾的主力位置因門將位置的特殊性而沒有討論余地，但京多安、維爾茨、米特爾施泰特們的位置則是另外一回事。盡管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納帥幾乎肯定會在一周后迎戰蘇格蘭的歐洲杯揭幕戰上排出相同的首發11人，但假如這套“A方案”屆時依舊失效，又要靠替補解決問題，那么到了第2場小組賽，以及接下來的更多比賽中，納帥將不可避免地進一步“自我否定”。

與蘇格蘭的歐洲杯揭幕戰，極有可能就是這11人首發。

不過，對于已經被弗利克浪費了足足兩年時間的德國隊來說，納帥如今堅持己見也無可厚非。其實早在卡塔爾世界杯慘敗之后，當時身為旁觀者的克羅斯就曾給國家隊支招。在他看來，為了能在歐洲杯上出成績，德國隊必須立即確立一套主力陣容，或者至少有明確的13到14名主要球員，然后依靠這套人馬盡可能多地踢比賽，即便踢得不好也要堅持下去，從而培養出默契和慣性，以讓球隊在比賽的困難階段得到安全感。如今納格爾斯曼的做法就是如此。或許，這也是他跟“網友”克羅斯深入交流后所達成的共識。

飽受爭議的隊長京多安其實在這場比賽中的存在感已較前幾場有所提升，而哈弗茨也再次用進球（上半場尾聲還進了另一球，可惜越位在先）證明了自己踢中鋒的意義。但愿，目前屬于主力陣容的球員都能在一周后展現出更好的狀態，在這個體系中發揮更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