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秦游夏

對于巴黎圣日耳曼，歐冠決賽是法國人的使命；之于多特蒙德，則是大黃蜂的夢想。使命沒有成功，黃黑色的夢想變成了現實。兩回合比賽，巴黎6次擊中門框，但卻無法攻入一球，團隊運轉和比賽計劃執行更好的多特笑到了最后。多特當然有不可忽視的好運加成，但整體表現也配得上再次站上溫布利舞臺。歐冠小組抽簽后死亡之組公認的大禮包球隊，成為了讓全歐震撼的足球榜樣。

次回合比賽，特爾齊奇以不變應萬變，照搬首回合勝利11人。恩里克一個被動、一個主動換人，盧卡斯十字韌帶撕裂，巴西小將貝拉爾多入替左中衛，鋒線上則是貢薩洛·拉莫斯換下巴爾克拉，讓姆巴佩出現在更舒服的左路。搶點型前鋒登場，巴黎自然增加了傳中，但總體效果不佳。本賽季歐冠最出眾的中衛組合胡梅爾斯和施洛特貝克，身高足夠，專注力十足。傳中衍生出的大量角球機會，身高不占優勢。兩回合空中爭奪都處于下風的巴黎，無法充分利用，馬爾基尼奧斯80分鐘后的頭槌，才是第一次有成功可能的高空作業。

多特繼續貫徹首回合思路，防守中體現出極強的能動性和紀律性，“防守型邊鋒”阿德耶米，在球場左側繼續無休止上下往返，還差點在反擊中幫助多特在上半場就拿到領先；右邊的桑喬，雖無法像首回合那般予取予求，但防守到位率很高，協助雷爾松對付姆巴佩。姆總兩場比賽各有一次門框，但多特對于他的防守總體行之有效，很注意封鎖傳遞給他的傳球路線，他拿球之后也適時包夾。上半場，多特吸取小組賽做客時0比2過于慫的教訓，踢出彈性、保持高強度，巴黎并無絕佳機會。

轉折點出現在下半場伊始，巴黎中場扎伊爾-埃梅里第47分鐘后點包抄擊中門柱，3分鐘后多特抓住角球機會，依靠胡梅爾斯的頭槌得分。這只是老胡在個人第89場歐冠比賽中的第5個進球，卻是多特找準巴黎問題的針對性布置。老胡賽后表示：“巴黎在定位球后門柱防守的時候并不是緊湊的人盯人，我們研究過這一點，我感覺會拿到空間。”結果就是背靠背拿到歐足聯全場最佳的老胡，給20歲的貝拉爾多好好上了一課。

巴黎此后開啟憤怒的狂攻模式，可恩里克調整時又拿下了正在發揮作用的貢薩洛。完場時陣容是“中前場死亡六小”，并沒有很清晰的層次感。特爾齊奇先后撤下阿德耶米和桑喬，大黃蜂逐漸失去了前場的威脅。第67分鐘聚勒登場，改打5后衛鐵桶陣，從比賽最后30分鐘來看，這個布置有待商榷，陣容失去彈性之后過于被動，但還有王子公園球場的左門柱和橫梁幫忙，

總體來看，多特過巴黎這關，當然有足球上帝的6次門框幫忙，但首先贏在了把自身優勢和能量最大化，這是運氣來源的基礎。兩回合比賽，多特比巴黎多跑了17千米，而在對抗成功率上也都占據上風，發揮了跑動和身體層面的優勢。兩個進球，一個是大中鋒菲爾克魯格接應施洛特貝克長傳后的先停再爆射，致敬上古德式鋒霸；一個是胡梅爾斯的空中作業。除了次回合下半場的最后半小時，多特都踢得是進取、勇敢的足球，并且利用團隊的互幫互助和分工明確，彌補球員個人能力上和巴黎的差距。以弱敵強，少不了被動挨打的時間段，特爾齊奇賽前最常說的一詞就是“Leidensfähigkeit”，意思是“抗擊打能力”。多特展現了眾志成城。只有做到了這些自己能做到的，老天爺的幫助才有意義。

再次無緣歐冠冠軍的姆巴佩展現了世界第一球星的大度，他認為多特完全配得上晉級：“我不會說對手不好，我們在兩個禁區內都處于下風。如果我們足夠好，那些球就踢進門了，而不是打在門框上。”足球比賽，終究是主要依靠兩個禁區內發生的事所決定的，多特贏在了效率，也贏在了細節。

1997和2013年后，多特第三次殺入歐冠決賽。本賽季的半決賽進程，和1996-97賽季非常相似。當時魯爾球隊也是兩回合都是1比0雙殺曼聯，同樣自己是不被看好的一方，用全隊的眾志成城氣走了擁有坎通納、貝克漢姆和吉格斯等明星的曼聯。首回合，多特在缺少尤爾根·科勒、薩默爾、查普伊薩特、里德爾等多名核心的情況下，主場依靠中場客串前鋒特雷喬克的進球獲勝。次回合做客老特拉福德，多特憑借里肯的進球先拔頭籌，此后面對紅魔的槍林彈雨，筑起了黃色城墻，“牛皮糖”科勒在坐在地上擋出坎通納的射門，成為了最具代表性的縮影。那年，希斯菲爾德的球隊在決賽3比1擊敗尤文圖斯，那也是黃黑隊史唯一一次歐冠冠軍。而且和本賽季相像的是，作為此前的德甲兩連冠得主，那個賽季多特在聯賽的成績也不好，排在拜仁和勒沃庫森之后列第三。

從死亡之組到傲赴溫布利，沒有人能想到多特能有機會站上歐洲之巔。有以下幾個時間節點值得復盤。首先是小組賽抽簽完畢，多特和巴黎圣日耳曼、AC米蘭和紐卡斯爾同組，被看作是大禮包。小組賽首輪做客王子公園0比2完敗，特爾齊奇5后衛的膽怯足球，輸的毫無脾氣，也在印證人們的判斷。不過從第2輪主場對米蘭開始，多特在歐冠的球風就開始大幅度轉變，敢于主動出擊、敢于把節奏拉快、充分發揮自己在轉換中的特點。

雖然那場比分只是0比0，但從那時開始，多特就開始在歐洲最高舞臺踢全情投入的打雞血足球。雙殺紐卡斯爾，隨后做客攻陷米蘭。提前1輪拿到小組出線權。最后一輪，多特主場對巴黎，恩里克讓（結合當時比分）打平就能出線的巴黎球員保護好球權、不要盲目進攻，多特充分獲得了尊重。

死亡小組之旅后，多特在淘汰賽前2輪都抽到了相對的好簽，埃因霍溫和馬德里競技。根據特爾齊奇的說法，當1/8決賽抽到荷甲領頭羊時，他就給全隊定下了去溫布利的目標。做客馬競，多特遇到了糟糕的開場前30分鐘，但穩住陣腳后，逐漸找到信心，回到主場經過蕩氣回腸的4比2晉級。

目前12場歐冠比賽，多特實現了6次零封，一共只丟了9球，這樣的大樣本數據，就跟運氣全然無關。多特擁有全歐洲最好的5名門將之一科貝爾，還有胡梅爾斯和施洛特貝克組成的一老一少鋼鐵防線。35歲的老胡，本賽季已經4次拿到歐冠全場最佳球員，越是大場面越能詮釋防守這門藝術，在一個健全的防守體系下，2014年世界杯冠軍中衛，依然是最靠譜的防線領袖。過往總有注意力不集中問題的施洛特貝克，也在他的身邊茁壯成長。

再看看在右路寸土必爭的挪威后衛雷爾松、中場永不知疲倦的永動機扎比策、邊路上下往返、攻守一體的阿德耶米，他們都代表著這個賽季歐冠賽場的多特蒙德，一支光腳不怕穿鞋的黃黑鐵血之師。

11年前，多特殺入歐冠決賽的陣容中，僅有羅伊斯和胡梅爾斯還在隊中。6月1號的歐冠決賽，是羅隊在多特的最后一舞，也可能是胡梅的多特謝幕戰。這一次，他們都希望得到比上次更圓滿的收尾。當然，不管對拜仁還是皇馬，多特依舊會是不被看好的一方。不過一路走來多特就沒被看好過，他們并不介意，他們只需要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