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特約記者 薛珺鐸

有多少藍軍擁躉在第19分鐘看到帕爾默點射后，已然認為比賽十拿九穩了？而在安東尼和加納喬先后用匪夷所思、本不屬于自己風格的處理方式反超比分時，又有多少人認為塵埃落定，選擇關掉了轉播？瞬息萬變的局勢，這是英超的特色，也是足球的魅力所在。

即便馬杜埃凱入替后制造的點球存在爭議，可毋庸置疑的是，帕爾默隔著一眾人群射入的反絕殺，堪稱絕無僅有的神跡。其實比賽之于藍軍的“教育意義”，遠比三分有價值得多，又一次短暫獲得呼吸權的波切蒂諾收獲了更好的分析樣本：為何每一次球隊在領先后，反倒開始束手束腳。

波叔中庸性格造連鎖反應

某些時候，教練在公眾場合的性格與表態，大多可以左右球隊的精神面貌。曼聯緣何可以在逆境中一度奪回先手？滕哈赫的謎之自信絕對是重要一環。賽前采訪中，即便沒有指名道姓，但胸有成竹的荷蘭人還是表達了球隊正在重回正軌，不希望有任何外力打攪這一蛻變過程，頗有些含沙射影、向拉特克里夫爵士表態的意味。

反觀波切蒂諾的作風，即便他對球隊問題的判斷足夠清醒，可始終不夠強硬與具備侵略性。賽前發布會的情況相當典型，被問及對伯利言論（希望球迷給予耐性）的感想，阿根廷人三緘其口；而被問及有關對球員心態上的點撥教育與防守端的調教，波叔的陳詞濫調，則幾乎適用于本賽季的任何一場比賽。

不可否認，他的用人抉擇足夠犀利，譬如依舊為上輪聯賽陷入種族歧視風波的加拉格爾投下信任票，又或者當古斯托在接受俱樂部采訪時抒發對眼下表現的怒其不爭，波叔并未直接給予正面回應，但卻在比賽中為法國邊衛提供了自由度極高的前插空間，任由他發揮自身的速度與傳中優勢。

切爾西第4分鐘的閃擊，恰恰正是兩人聯袂完成的杰作。對于球隊中一些具備雄心壯志的年輕人，波切蒂諾無聲的支持，當然是最有力的強心劑，但藍軍主帥卻忽視了一個由自己提出的問題：當代青年球員往往過于敏感，他們需要意識到需要改進的地方。帕爾默將領先優勢擴大到兩球，比賽還未滿20分鐘，鏡頭旋即對準波叔，后者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情，以及并未對戰術策略有所改變，是否對球隊隨后表現的故態復萌也有間接的影響？

切爾西“燃燒自己”的逼搶方式和中前場令人發指的跑動距離，無不服務于球隊把握反擊效率的基礎上——兩粒進球都發生在轉換階段，這也勢必意味著會在比賽某個節點出差錯，只是沒想到鏈子掉的如此之早。

凱塞多本場發揮的災難性，并不只單體現在橫傳為加納喬送禮的這一瞬間，半場結束時，藍軍的“億元先生”已經丟失足足8次球權，且4次對抗中全部落入下風。藍軍首粒丟球的另一位“主角”巴迪亞西勒，則必須為到訪者的扳平球負主要責任。庫庫雷利亞前往右路防區補位時，法國中衛理應對身后的情況有所提防，事實卻是，兩名葡萄牙人連線的全過程，巴迪亞西勒都只是目送者。

遭遇扳平后，藍軍反而又陷入了自己并不擅長的囹圄：兩球領先時，藍軍的控球率不過43%，被反超前，切爾西則已經手握近七成的控球和23腳射門嘗試，雜亂無章，是這個時間段的主旋律。傾巢而出和落位時愈發零散的陣形，貌似一切都在為下一個戲劇性的瞬間做鋪墊，諷刺的是，加納喬的入球，實際上是3粒丟球中最難防范，也沒人該被指摘的。

送點的安東尼在極短時間內就走出了心魔，在送出弧線曼妙的助攻之前，就已經策動了費爾南德斯的頭球扳平。加納喬趕在彼得洛維奇前頭槌中鵠，像極了17年前，卡卡用頭球點過埃弗拉與海因策夾擊的一幕，不過彼時，紅魔是個人秀的受害者。

帕爾默獨挑大梁令人感慨

重擔落在了帕爾默肩上。紅藍大戰前，英媒不出意料的用數據造勢：英格蘭才俊的聯賽產出，已然超過B費與拉什福德之和。至于今夜的紅魔功臣加納喬，向來不是他用以比對的對象。或許去年年末為英格蘭成年隊首次出征后，帕爾默已經有了野心更大的計劃。

賽前，當師兄福登用帽子戲法擴大產出，眼尖的英媒方才發現，已經有足足三名本土天才在聯賽制造21球，不出意外，帕爾默與薩卡也囊括在內。與另外兩人相比，帕爾默的處境顯然更讓人心情復雜。

不知何時起，帕爾默已經從球隊的“晴雨表”成為絕望下的唯一一束曙光。國字號的競爭者們每一次閃光，都增添了一分入選前往德國名單的底氣，自己的嘔心瀝血，卻鮮少能助力球隊在積分榜上攀升。此役后，帕爾默已經連續6個英超主場開胡，藍軍卻沒有一場算得上輕松取勝。

好在至少，藍軍20號用最完美的帽子戲法，對高高在上的同輩們展開了回擊。沒有任何方式，比在同場比賽內兩次點殺對手更提振士氣。此前的6次主罰，帕爾默有三分之二選擇射入右側底角，本場比賽也自信的延續了這一思路。奧納納或許賽前做了功課，卻在最終的心理博弈中敗下陣來。

過程跌宕起伏、球權反復易主，就一定意味著比賽質量上乘嗎？哨響后，輿論場的聲音顯然有些割裂。一周前，新時代的“紅藍之爭”——曼城與阿森納用平局草草收場，大眾不甚滿意；今晚，雙方在斯坦福橋貢獻了近9季射門數最多的一輪聯賽，卻在外媒中被“史詩般的”（epic）與“混沌的”兩類極端的形容定調。

什么才是人們期許看到的比賽？16年前，同樣是今夜的對陣雙方在盧日尼基球場給出了答案。常規時間中，比分是大眾如今有些索然無味的1比1，可不論是話題性還是觀賞性，也許那場歐冠決賽史上的首次英超內戰，還要勝過今晚的紅藍之爭。

人們會繼續懷念著兩隊提前為彼此列隊祝賀奪冠的歲月，而當帕爾默和拉什福德在各自俱樂部都已然成為不得不，和必須要倚仗的球員時，兩支球隊在失去各自支柱（弗格森與阿布拉莫維奇）的時代，恐怕已經成為新浪潮的陪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