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閆羽

規則有點復雜，所以直接先說結果：由于另一小組的以色列1比2不敵羅馬尼亞，無緣直接晉級進而占用了一個附加賽名額，所以最多只能保住歐預賽A組第3的挪威隊已經被提前擠出局。用不著等到客場與蘇格蘭的“最后決戰”，今年的歐洲足球先生哈蘭德便告別了明年的德國歐洲杯。由于受傷，這位曼城中鋒此前就已然確定無緣預選賽最后一輪，不知這提前到來的悲報，會不會讓他的愧疚減少幾分。但遺憾是必然的，超級巨星卻無緣國際大賽，這種看上去不合情理的悲情話題也總是會引起人們的討論欲。

是哈蘭德自己的錯？

挪威為什么會踢不了歐洲杯？而且算上此前的卡塔爾世界杯，這已是哈蘭德成名之后的第二次無緣大賽。不僅僅是哈蘭德，這支球隊還擁有阿森納的組織核心厄德高，雙星照耀，怎么看都像是要出成績的征兆。然而現實卻很骨干，世預賽時，挪威與荷蘭、土耳其同分一組，結果屈居小組第三無緣附加賽。如今歐預賽又是第三，既比不過強大的西班牙，還被長期屬于三流的蘇格蘭壓在了腳下。

回顧挪威的“出局歷程”，對蘇格蘭的戰敗也正是他們無緣明年歐洲杯的關鍵。今年6月17日在奧斯陸，哈蘭德與他的隊友們經歷了“黑色3分鐘”，第87和第89分鐘被對手連進兩球，1比2告負也從此失去了爭奪出線權的主動。而對于那場噩夢般的失利，挪威主帥索爾巴肯最近承認：自己仍不時會在半夜驚醒。

悔恨、痛苦，這種感覺無法避免，畢竟是葬送好局， 并且還有關鍵的爭議性換人。那一場戰到第84分鐘，挪威隊用中場戴利換下王牌哈蘭德，然后就迅速開啟了崩盤的節奏。當時哈蘭德并未受傷，但依照索爾巴肯的說法，“他已經被掏空了，埃林（哈蘭德）在場上的最后幾分鐘，我們像是少一個人。”所以挪威隊被迫采取了調整。

如果哈蘭德還在場上，悲劇是不是就可以被避免？這種假設成立的可能性其實并不大，因為哈蘭德自己也知道有些堅持不住，提前離場算是他本人的要求。當然，作為球隊的旗幟性人物，在最關鍵的時刻“挺不住”，這難免會引來不少閑言閑語。就像當年人們說梅西那樣，“愛俱樂部比愛國家隊更多”，又或者“沾了平臺的光，帶隊能力其實不足”。

在現階段，我們還無法確定哈蘭德能否像阿根廷球王那般，有朝一日用無與倫比的表現堵上質疑者們的嘴，倒是有不少現成的證據，表明這位超級中鋒在國家隊和俱樂部確實判若兩人。倘若只看數據，哈蘭德在本屆歐預賽的進球數是6粒，位列A組射手榜第二，不是很好但也算過得去。可如果再細瞧一番，你會發現6球之中有4球是對魚腩塞浦路斯打進，1球來自主場對格魯吉亞，對蘇格蘭的破門則是自己造點自己罰進。

如此欺軟怕硬，怎算得真英雄？也難怪有人質疑哈蘭德的“愛國之心”。早在2021年，當挪威在世預賽主場0比3慘敗于土耳其時，該國名宿里瑟就曾表示：“在多特蒙德不順時，哈蘭德表現出的（不服輸）態度得到了不少贊賞，但我們在國家隊卻很難看到這種東西。”兩年時間過去，哈蘭德盡管更成熟更強大了，他在國家隊散發出的氣場卻依舊遠不如在俱樂部。

一周前三冠王加身，一周后歐預賽飲恨，這就是哈蘭德在今年6月的大起大落。兩件事距離太近，也難免讓人懷疑曼城中鋒是捧杯過后松懈了下來，以至于到國家隊無力可用。這種猜測缺少確鑿證據，但客觀事實也擺在那里：6月10日，哈蘭德幫助曼城拿下歐冠桂冠，積累了一個賽季的壓力終于可以完全釋放，然后他還參加了球隊的一系列慶祝活動。接著17日就要徹底收心，以100%的狀態面對蘇格蘭？這在理論上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還是國家隊太弱？

硬仗表現欠佳，關鍵時刻又“主動告退”，所以無緣大賽還是哈蘭德自己的鍋？這么說不是全無道理，只是要把責任全部歸于一人，卻也過于苛刻。國際大賽經歷并非巨星的標配，如貝斯特、吉格斯這些傳奇人物也都留下過遺憾。他們身懷絕藝，但怎奈生于足球小國，個人水平的突出終究改變不了整體實力的不濟。

而挪威也是一個足球小國。雖然對于較位年長球迷而言，這個北歐國家的高舉高打曾經給人留下過不少印象，活躍于英超的索爾斯克亞、里瑟、弗洛等人更是熟悉的名字，但他們的黃金時代也就只存在于上世紀末：1994、1998和2000，挪威曾在6年間三度殺進世界杯及歐洲杯的正賽。除此之外，他們只在1938年有過一次世界杯的經歷。

23年無緣大賽，這不是偶然，所以挪威足協主席克拉韋內斯才會表示：“對于一個只有500萬人口的國家來說，獲得2024年歐洲杯參賽資格是一個希望，但并不是期待。”不過就算挪威足協自己把位置放得很低，外界也會奇怪他們為什么不能一飛沖天。重點在于，現在的挪威不僅擁有哈蘭德，還有厄德高這樣的“大人物”，另外諸如比利亞雷亞爾中鋒瑟洛特、多特蒙德邊衛呂爾松和伯恩利后腰貝格等等，放在歐洲足壇也算是有些名氣的人物。

從過往10年那些成功小國的案例來看，“兩名大牌+一眾綠葉”的配置已經足夠，典型案例如威爾士：一名超巨貝爾領銜，身后由拉姆塞為其鋪路，不僅能進大賽，還在2016年歐洲杯斬獲四強佳績。既有成功先例，挪威為什么沒能照搬？哈蘭德與貝爾類型不同應該是一方面。挪威被徹底推到懸崖邊的一戰，今年10月主場0比1負于西班牙，他們的最大王牌全場僅僅觸球17次。賽后邊衛卡瓦哈爾在介紹贏球經驗時表示：只要在哈蘭德接球時對他施加巨大的壓力，就能有效地抵消挪威隊的全部進攻威脅。

作為一名正印中鋒，哈蘭德還是更多需要隊友來為自己創造機會，這大概就是他“更適合強隊”的原因。而挪威隊失敗的另一個關鍵因素，則是他們不具備小國要逆流而上所必須擁有的特質：頑強而堅固的防守。威爾士如此，眼前的蘇格蘭也是如此，風格保守不要緊，只要不丟球少丟球，就有希望。在本次歐預賽，曾經爆冷擊敗西班牙的蘇格蘭隊總共只丟了5球，而挪威隊的失球數則是9，不僅曾客場被西班牙3球暴打，對格魯吉亞甚至對塞浦路斯也有失球。

盡管那不勒斯中衛厄斯蒂高已經開始在意甲嶄露頭角，但國家隊的另一主力中衛選擇依舊是來自本土聯賽的33歲老將斯特蘭德貝里，這足夠說明挪威隊在后防強度上的不足（兩人在對蘇格蘭時也各有一次致命失誤）。另外主帥索爾巴肯的戰術選擇也讓人有些疑問，他對433陣形的偏愛從某些角度來說可能過于理想化。這位現年55歲的本土教頭曾在哥本哈根帶隊拿到8屆丹麥超級聯賽的冠軍，但他在德甲科隆和英冠狼隊的經歷都比較失敗，一個勝率不到30%，一個執教半年就下課，或許代表他并不擅長以弱勝強。

就之前的信息來看，挪威足協似乎暫時還沒有換帥的打算。事實上他們今年年初才與索爾巴肯續約，而當時國家隊的戰績就不太理想，完敗于西班牙又客場戰平格魯吉亞。一個月前，挪威足協主席也曾經重申“這是一個長期計劃”，自己并不相信換帥就會讓情況迅速轉好，并表示球隊在包括對陣西班牙在內的幾場比賽里表現“非常不錯”。

從0比3到0比1，這在某種意義上確實算是進步，不過要捅破那層窗戶紙，挪威人還得向前邁出更大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