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薛珺鐸

“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這是一個智慧的年代，這是一個愚蠢的年代……這是一個光明的季節，這是一個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

沒什么比狄更斯在《雙城記》撰寫的篇頭，更能囊括米蘭球迷這個夏季的滋味了。人們印象中的米蘭還在嗎？伴隨著馬爾蒂尼與托納利的離去，往昔之日，一去不復返。伊布之于米蘭隊史的特殊地位，擁躉同樣會懷念他的存在；貝總的駕鶴西去則徹底意味著，那支存在于人們記憶中的米蘭的靈魂已然消弭。

“舊王已死，新王當立。”細細琢磨，就連本季球隊的主場隊服的色調都有些失衡：紅色對應著紅鳥，徹底占據主流，黑色條紋只是在遠觀時若隱若現，甚至可有可無。當然，7月初羅森內里的悲憤，未必會被連帶入氣象驟變的8月。紅鳥沒再等球迷作出更為激進的反應，便用一系列令人咋舌的引援杜絕了消極聲音的出現。應該慶幸卡爾迪納萊至少懂得尊重歷史，日后人們只能通過一年寥寥幾次與蒙扎的對決，回想起米蘭盛世的模樣。即便是這樣的場合，也并不發生在多事之夏——意大利當地仍是8號，同樣步入立秋。

劍指兩星？先做好鋒線功課

先發陣容同對陣巴薩幾乎一致，本場入替卡拉布里亞的，是回歸右路老本行的卡盧盧。幾乎也可以肯定，皮奧利在聯賽開啟后同樣會沿襲這一配置。米蘭按照規則身披客場白袍，球隊似乎格外鐘情這款設計，畢竟在幾乎每一次歐冠決賽中，白色球衣都為米蘭帶來了好運。這場練兵卻是肉眼可見的艱難：米蘭高效的執行了皮奧利的體系，但另一方面，在控制球權、引領節奏的前提之下難以破解，是上季遺留至今的老問題。

問題出在哪里？顯然，不論媒體還是大眾，對于米蘭嶄新中場搭配的效果，還是過于樂觀了，至少球隊還尚未顯示出任何足以統治聯賽的控制力。受制于身形，多數快攻機會里，洛夫特斯-奇克的步頻總歸要慢球隊半拍，但利用推進制造任意球方面頗有心得；賴因德斯日漸顯現的創造力是隊內罕見瑰寶，但在某些時刻，同樣會陷入往日托納利同樣面臨的怪圈：哪怕跑動足夠勤勉，在中場轉換時整體的失位還是會讓身兼防守任務的他成為責任人之一。克魯尼奇繼續出現在后腰位置情理之中，但近期越傳越真的緋聞難免叫人懷疑，讓離隊意愿如此堅決的“克圣”在一場不容有失的比賽中繼續先發，這有沒有實際意義。

普利希奇得到了與日俱增的球權，但同初期的驚艷相比，美隊所能制造的威脅幾乎寥寥。親自造點命中值得欣喜，不過人們對他的預期，其實是在與洛夫特斯-奇克珠聯璧合后直接利用運動戰解決問題。這和與他一起首發的萊昂相比立竿見影，萊昂接到米蘭新隊長回做后一次漫不經心的兜射，便讓蒙扎門將驚出一身冷汗。米蘭進球后提速制造的數次威脅，發起者同樣是萊昂：一次積極反搶后無私送給奇克的橫傳讓人印象深刻。可見，“雙奧”組合的威脅仍是亞平寧半島不容忽視的力量。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萊昂捉摸不透的不羈個性又一次浮出了水面。葡萄牙邊鋒在最得心應手的左翼得到兩次半單刀，隨后的處理則顯得格外不負責任。在正賽中指望萊昂完全端正心態，會不會是一種奢望？這便是當下的米蘭，充滿雄心壯志，前景看似美好，但當問題顯露時，源頭往往是個體間的環環相扣。一度出現的窮兵黷武，為吉魯輸送頭球的怪誕現象，很難不歸咎于邊路進攻的乏善可陳。丘庫埃澤和奧卡福是否配得上一件主力球衫？皮奧利給他們的表現時間太短；之于和普利希奇默契十足的波貝加，本場甚至沒能獲得露臉機會。陣地戰仍舊乏力，轉換階段，是本場的米蘭留給大眾的初印象。

年近八旬的加利亞尼在蒙扎重返意甲后，從不缺席這類別開生面的“米蘭德比”，本場再次親臨現場督戰，身旁的座位留給了數年來沒能在布里安特奧體育場陪伴自己的老領導。兩件1號球衣，足以概括這位人生經歷頗為傳奇的前意大利總理，在他所鐘愛的足球世界的全部功績。從米蘭到蒙扎，確實是一次不小的降級，加公依舊一定程度上秉承了在米蘭最后幾年的運營套路——花小錢辦大事。典型案例就是球隊的兩翼，尤其是巴西人卡洛斯·奧古斯托，和加盟的費用相比，身價已然翻了四倍。

蒙扎如今成為了一支底色復雜的球隊，并不只拘泥于米蘭元素。誠然，隊長佩希納和佩塔尼亞都是出自維斯馬拉的杰出產品，新援丹布羅西奧與加利亞爾迪尼在數月前可都還效力于新科歐冠亞軍，租借來投的卡爾博尼兄弟同樣出自國米。考慮到他們的主帥帕拉迪諾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尤文人，也許本場濃重的火藥味在開賽前就已注定。

導火索顯然是貝泰拉的因傷下場，主隊還以顏色的方式相當直接：達尼·莫塔蠻不講理的以頗為“萊昂”的方式送給馬里奇一次絕佳良機。邁尼昂展現了一名頂尖門將應有的門線素質，然而在漫長的聯賽中，法國國門即便有三頭六臂，也無法扼殺難以預測的意外性——例如科爾帕尼扳平比分的破門。這位俊秀前腰的施射冷靜得可怕，可跑位卻并不鬼魅，是托莫里又一次的判斷失誤將機會拱手相讓。

戲劇性的一幕出現在下半場，主隊在下半場審時度勢的收縮防守，或許是累積起的壓力需要發泄的豁口，加利亞爾迪尼粗野地將后場持球的萊昂掀翻在地，他挑釁式的姿態遠比這次犯規來得惡劣，否則向來以笑容應對侵犯的萊昂，不會勃然大怒與之理論。鏡頭回轉至加利亞尼，令人玩味的苦笑，他自己也不清楚是該為球隊在中場納入了一員悍將而欣喜，還是為舊東家的核心隊員難為情。

這次犯規讓比賽性質發生轉變，雙方愈發嚴陣以待，但都沒能制造一錘定音的機會。以點球決出勝負是相對公允的方式。米蘭勉強得到了季前賽又一場勝利，可事實是，擁躉們仍不清楚，這個夏季經歷的變動，會對這家俱樂部產生何種性質的影響。后續與低級別對手的熱身不過用于磨合，而沒能以以壓倒性優勢戰勝蒙扎，更讓米蘭新賽季的聯賽征程難以預料。狄更斯開篇的段尾如此寫道：“人們面前應有盡有，人們面前一無所有；人們正踏上天堂之路，人們正走向地獄之門。”紅鳥選擇的是哪條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