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閆羽

連扳兩球拖進加時，最終在點球大戰告負，如此過程與結局，對于梅西的對手而言應該不算難看。所以沮喪的荷蘭后衛阿克也可以很硬氣的宣布：“告別世界杯，我們可以昂著頭。”然而與此同時，那個在最初曾獨自喊出奪冠口號的主帥又該如何評價呢？“我們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成為世界冠軍。”在這場全球盛會正式開幕之前，范加爾的大嘴就給世界杯帶來了一個充滿爭議的話題。

就結果而論，荷蘭主帥當然算是失敗了，他所率領的的隊伍不僅距離大力神杯還相當的遠，相比8年前的挺進4強也更差了一些。不過從荷蘭隊的角度來說，8強實際又不是失敗的，正如范加爾此前的交底：足協的合同寫的就是要求打進1/4決賽。而或許正是因為達到了真正的“既定目標”，在出局之后，荷蘭國內輿論關于范加爾的聲音還是感謝多于批評——畢竟，老帥是在足協無人可選的情況下臨危受命重出江湖，然后又成功將橙衣軍團帶回了世界杯。在其“三進宮”的20場里，范加爾還留下了一項耀眼的記錄：常規時間14勝6平，除了對阿根廷的點球大戰無一敗績。

“不敗之師”，從某種角度來說，范加爾打造的荷蘭隊也可以用上如此響亮的頭號。只是最終，老帥仍舊成為不了那個笑到最后的人物，并且也必須因為自己的選擇而接受質疑中的告別。為什么會有人不喜歡范加爾，即便他們不是阿根廷的支持者？理由簡單而明顯，就是因為橙衣軍團幾乎完全沒有踢“好看的足球”。不僅如此，范加爾本人的高調還增大了這種落差感，難免讓人覺得他只是會說，做起來也不過爾爾。

在各種發布會上，71歲的老帥堪稱語言上的王者。你沒法駁倒他，而他的回應又總是妙語連珠。比如有記者認為范加爾的足球“無聊”，老帥便回以“這才是勝利足球”，還宣稱“咱們決賽見”，并且幾天過后還不忘“補刀”：“你們說巴西（對韓國）踢的足球精彩，但我們其實也是一樣，都是利用快速轉換找到了相似的破門。”換了個用詞，范加爾就把“防守反擊”這種保守策略修飾得更有檔次。

另外還有“我現在想親孟菲斯的嘴”，用自己與前曼聯球員孟菲斯·德佩的重歸于好，來回應迪馬利亞罵自己是“最差主帥”的舊聞，足夠說明范加爾絕對是放得開、能說，還很幽默。然嘴皮子翻得再妙，還是不能掩蓋荷蘭隊在卡塔爾的大部分時間都踢得十分沉悶的事實。對塞內加爾是“艱難的勝利”，對厄瓜多爾是“失望的平局”，拿下卡塔爾則屬于“平淡無奇”。到了1/8決賽戲耍美國，橙衣軍團才真正讓人看到了些許希望，然后就到了“真正的較量”，結果一較量便出局。

如此過程，不能不說很難讓人給出最高檔的評價。而即便是那些感謝范加爾貢獻的荷蘭媒體，也會情不自禁地設問：“如果國家隊選擇更積極進取一些的戰術，他們可以走得更遠嗎？”就此荷蘭人自己心里并沒有底，但想這么問，就說明他們也對沒有去這樣嘗試而感到可惜。另外很關鍵的一點是，范加爾堅持自己的選擇，用來駁斥批評者們“謬論”的重要一條，就是他暗示防守足球才是勝利之道，踢得花哨并沒有多少實際意義。這顯然是實用主義唯結果論，而結果卻是橙衣軍團也沒有迎來真正的突破。

不可否認，從退休狀態中復出、此番在國家隊只能算短工（合同期一年半，早就確認將由科曼接任）的范加爾確實提前進行了很多精心部署，包括從一年前開始變陣3中衛，放棄世預賽中常用的433陣形；公開自己的前列腺癌病情，以此來穩定軍心并提高團隊凝聚力；另外還有按部就班的世界杯訓練計劃，讓隊員們不著急在小組賽過早出狀態。這些策略也應該是有用的，至少橙衣軍團沒有像去年歐洲杯那樣高開低走，16強就意外翻船。

然而反過來說，對國家隊榮譽充滿渴望，又過分自信的老帥好像也一直在傳遞錯誤的訊息。他曾反復強調如今的隊伍比2014年的那支季軍“平均水平更高”，拿下世界杯是有機會的。這也似乎讓所有荷蘭球員都深信不疑，比如弗倫基·德容在輸球后就依然表示：“我真的曾有感覺這將是屬于我們的世界杯。我堅信我們會贏得最終勝利。”

沒有最好的球員，也能用自己的戰術構筑出最好的球隊，這便是范加爾的信念，也是他灌輸給球隊的團隊意志。但很可惜，這種所謂的“勝利足球”并不足以擊倒擁有超級巨星的阿根廷，在真正的困境面前，荷蘭人只能靠奇兵的挺身而出續命半小時。其實關于這種實用至上的戰術，范加爾無疑也沒有做到極致：防守終歸是漏掉了梅西的驚世一傳，然后反擊也一直沒有練就可靠的爆點，最終只能靠放手一搏起高球。而后一種招數，臨場指揮能力比范加爾差很多的前任德波爾也會，且用得更早更多。

包括最后的點球大戰，賽后亦有名宿范霍伊東克質疑：為什么不換上真正的點球手揚森？就此范加爾回答的則有些含糊其辭：“我考慮過揚森，但最終他并沒有代替范戴克或者貝爾黑斯，所以這方面的問題嘛……”其實就算荷蘭主帥換了，結果也未必會有改變，西班牙換上薩拉維亞即是前車之鑒。問題的關鍵并不在于點球手，而是范加爾在更早前就已經沒有真正的招數可以再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