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王勤伯

足球是有社會示范意義的運動，足球俱樂部和球員必須為社會生活做出表率，則是西歐社會的一項共識。在英國，大多數俱樂部已經連續多年接受環保人士的建議，在非必要的情況下不使用包機，優先使用火車等陸上公共交通工具。

這一討論現在也延續到了法國。實際上，法國的高速鐵路遠比英國發達。上周日，法國高鐵國內旅行主管克拉科維奇發布推文說，比賽的前一天，巴黎圣日耳曼坐飛機前往南特，南特距離巴黎，乘坐火車只需要大約兩個小時，在時間的角度上沒有特別區別，但從環保角度來說，碳排放量區別很大。克拉科維奇說： “巴黎圣日耳曼，我重申我們邀請使用高鐵的建議，這可以滿足你們的具體需求，同樣也是著眼于我們的共同利益：安全、速度、服務和生態交通。”

這條推文顯然立即就傳到了巴黎內部。周一的歐冠賽前新聞發布會，當有記者問及這一問題時，加爾捷微笑著停頓了一下，而他身邊的前鋒姆巴佩爆笑，很顯然他知道加爾捷要說什么。幾秒鐘后，加爾捷終于說：“我就猜到今天可能會有這個問題。坦白說吧，今天早上我們和組織球隊旅行的公司談過了，我們現在正在研究是否可以乘坐風帆車出行。就是這樣。”

風帆車是一種外觀看上去很搞笑的交通工具，這是一種風力三輪車，中間有帆布。在風力穩定的情況下，可以在沙灘、機場等開闊地上行駛，通常只能乘坐極少的乘客。在南美洲的干旱地帶，它常被用作遠途交通工具，而在法國和比利時等國家，這種車更多是用于娛樂性質的比賽。加帥的意思是，這種車零排放，你們滿意了吧——既有諷刺，也有反駁。

多年前在英國，阿森納也曾遭遇過類似的麻煩。當社會主流對節能和環保已經形成共識的時候，相悖的行為會引發強烈的反應。當時阿森納還不是對著干，只是在非絕對必要的情況下使用了包機，就已經引發不小爭議。法國體育部長烏代亞-卡斯特拉在周一晚上表示：“加爾捷先生，您已經讓我們習慣了更圍繞主題，且更負責任的回答——我們是否應該談談？”

周二，巴黎市長、巴黎圣日耳曼的重要支持者安妮·伊達爾戈對此做出了尖銳的反應：“不，但這樣回答不行吧……伙計們，醒過來了嗎？這里是巴黎。”伊達爾戈這條推特其實有一點點“巴黎人的驕傲”。加爾捷是典型的馬賽人，說話有濃重的南方口音，和巴黎人完全不同的語調和語速。巴黎人有精英主義情結，時常認為馬賽人是散漫、開玩笑不負責任的典型。比較搞笑的是，當天《隊報》剛剛發過文章，說加爾捷對巴黎的生活氛圍融入很好，他身上沒有外省-巴黎的典型沖突。

看到輿論形勢不妙，巴黎高層趕緊出來解圍，私下聯系各路記者。他們大概指出幾點：第一，加爾捷只想繞開一個非競技領域的問題，但很顯然玩笑沒有選太好；第二，加爾捷盡管很在意球隊的每個細節，不過旅行問題不歸他負責（意思是不存在加爾捷對高鐵的抵制）；第三，巴黎在此前去里爾、蘭斯、歐塞爾和特魯瓦等客場時都是使用陸上交通，坐大巴過去的。此外，俱樂部也對姆巴佩的爆笑感到不滿，“反應有點太輕浮了。”

如果說安妮·伊達爾戈的“這里是巴黎”包含著強烈的精英主義，那極左翼“不屈法國”黨議員弗朗索瓦·呂芬的態度則是直接針對精英群體。他在周二上午接受采訪時表示：“我贊成在民主框架內做出限制措施，不應該允許私人飛機從巴黎飛到南特的情況再次發生。如果你住在巴黎，你在蒙帕納斯站、北站、東站或奧斯特里茨站都有你想要的火車。有必要讓精英們，不僅是足球精英，還有經濟和政治精英們，全都回到地面交通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