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特約記者沈天浩發自圣西羅

這是慶祝的時刻。11年以來，AC米蘭第一次以衛冕冠軍身份迎來德比戰，球迷們的記憶回到3個月前，那時的米蘭城被紅黑色包圍，一場漫長的慶典似乎永無終點。這是復仇的時刻？3個月前的那場全城游行，伊布隔空喊話恰爾汗奧盧，特奧和克魯尼奇高唱辱罵同城死敵的歌曲，對于國際米蘭來說，所有的不甘和結下的梁子，都會在這場德比中清算。

浪漫主義，造就反擊精神

巨型條幅的比拼，永遠是米蘭德比的必備前菜。米蘭南看臺的橫幅貫穿三層看臺，紅黑少年滿臉倨傲，將雙臂交叉在胸前，一旁的藍黑少年則掩面哭泣，雙方勝負一目了然，下書文字“米蘭城的傳統”。上賽季米蘭在聯賽德比兩番戰一勝一平，給了球迷們拿相互戰績做文章的勇氣。相比之下，國米北看臺的橫幅明顯更具藝術性：弗朗切斯科·海耶茲的名畫《吻》，穿上藍黑色來到北看臺。

作為浪漫主義藝術的代表作之一，《吻》藏于米蘭市中心的布雷拉美術館，和米蘭雙雄一樣都是這座城市的驕傲。精致的畫幅下方是一串標語，上面的文字簡單而動人：“我只愛著你”。此前稍早時分，北看臺還展出了另一條橫幅：“成為國際米蘭球迷，有的時候相當容易，有的時候是種義務，有的時候則意味著無上榮耀。”

德比當晚的國米球迷是哪種版本？小因扎吉試圖讓榮耀歸于己方。比賽的緊張感從第一分鐘就開始在場上彌漫：特奧和鄧弗里斯的斗牛，吉魯和什克里尼亞爾的沖突。緊繃的氛圍中，AC米蘭率先犯錯，藍黑打出致命一擊，關鍵先生還能是誰？布羅佐維奇，他專愛在德比成為主角。

米蘭貫徹高位防守策略，兩名中衛被國米雙前鋒吸引，拖在后面的特奧和卡拉布里亞之間露出了巨大的空當，探戈雙鋒靠默契完成傳球，德比初哥德凱特拉雷疏于盯防，被出水的“鱷魚”搶了先機。布羅佐維奇領球插上，面對出擊的邁尼昂冷靜破網，北看臺的少數派爆發出巨大的歡呼。

節奏音符，終成勝負砝碼

眼見球場大部分區域陷入死寂，熱愛歡笑的拉斐爾·萊昂不答應。米蘭扳平比分，用的是本隊球迷最喜聞樂見的方式：恰爾汗奧盧橫傳失誤，將皮球傳到了托納利腳下，后者將皮球分到左側，萊昂領球后并未如往常般輕攏慢捻，而是直接踢出冷酷的左腳射門，皮球飛速進入球門遠角。

拉斐爾·萊昂破門之前，米蘭全隊的狀態并不理想；葡萄牙邊鋒進球之后，皮奧利的球隊徹底蘇醒——當家球星的效用莫過于此。米蘭開始在場上提速：逼搶，傳切，突破，射門。大量的射門。特奧和吉魯將此前沖突中積攢的火氣發泄一空，藍黑軍團則疲于招架：布羅佐維奇的傳球罕見地出現頻繁失誤，巴雷拉完全輸掉了與托納利的本土中場對決，主動權在比賽中段被米蘭完全掌握。

米蘭球迷們為球隊的華麗進攻歡呼，而作為藍黑定位球主罰手的恰爾汗奧盧頻頻來到角旗區附近，也給了他們用噓聲問候叛將的機會——賽前報幕，土耳其人已經享受到了漫天噓聲，這對他而言并不陌生。去年此地，他在對陣舊主時頂住巨大壓力點射破門，這一次已無當日威風。

藍黑陣中，恰爾汗奧盧還不是最狼狽的那一個。作為上賽季次回合德比的罪人，德弗賴本役鉚足勁頭，結果舊仇未報再添新恨。又是吉魯！萊昂的橫傳穿過人叢，法國中鋒在藍黑整條防線的眼皮底下左腳推桿，皮球滾入球網，輕松得令人有些訝異。將時鐘撥回幾秒鐘：特奧的直塞球，托納利高速插上，德弗賴在防守中已經搶得身位，但米蘭中場的積極逼搶讓他在忙亂中只得將皮球踢出界，而米蘭正是利用這次邊線球制造了反超比分的進球。

紅黑超跑，沖垮藍黑城池

速度和節奏上的巨大優勢，為米蘭堆積出無數次額外的進攻機會。萊昂在禁區前沿拿球，面前是德弗賴和巴斯托尼，身后是緊跟不舍的什克里尼亞爾。這臺來自里斯本的超級跑車，精致、優雅而驕傲，百米加速只需2.1秒——啟動，加速，變向，漂移！萊昂將所有人甩在身后，他的門前是老邁的守門人漢達諾維奇。完全無需猶豫，萊昂將油門踩到底，搖搖欲墜的藍黑城門，在他的身后徹底垮塌。

南看臺的情緒越發高漲，燃燒的煙花帶著特有的硫磺味兒，已經飄到了球場各處。拉斐爾·萊昂23歲，在他更年輕的時候，他也曾經像空氣里的這抹薄煙一樣飄忽不定，而今天的萊昂是絢爛的焰火。紅黑兩球領先，藍黑如夢方醒，哲科替補登場三分鐘后的進球，吹響了球隊反攻的號角，國米用二十幾分鐘的出色表現，讓這場失利變得沒那么難堪，又逼迫米蘭球迷們繼續分泌腎上腺素。

邁尼昂在比賽末段成為絕對主角。哲科在弧頂的低射，勞塔羅的近距離頭槌，恰爾汗奧盧的世界波，先后被米蘭門神用拳腳化解。還記得2020-21賽季的次回合米蘭德比么？藍黑三球大勝，漢達諾維奇在下半場開局階段貢獻驚世三連撲。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時刻，但屬于漢達的時刻似乎已經徹底結束了。

奧里吉三過球門而不入，姆希塔良的勁射劃門而出，主裁吹響了終場哨，皮奧利之歌再次響起。怎么還是這首？這段來自上世紀末、帶著鮮明時代感的音樂旋律，米蘭球迷們或許永遠也不會聽膩。在接下來的日子里，皮奧利還會無數次在球迷的歌聲中“火力全開”，或許會持續到下一次奪冠慶典也說不定。米蘭主帥在賽后發布會上表示：“比賽結果令人開心，但我更為執教這支球隊感到開心——我是個快樂的教練。”他說得當然沒錯。在當下的足球世界，有誰能比皮奧利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