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孔德昕

如果要找一個客觀理由來解釋布魯克林籃網的崩潰，疫苗問題將第一個蹦進大家的腦海。凱瑞·歐文拒絕接種疫苗成了球隊過去一年的故事線，但如果這支隊伍坐落在洛杉磯、波士頓或密爾沃基，這些問題同樣不復存在。

當我們往回追溯時，會發現籃網的失敗早在去年夏天就已埋下伏筆。

根據《紐約郵報》的知情人士透露，去年夏天紐約疫苗令曾發生了一次毫無預兆的突然調整，這給一些球員造成了不好的影響。從歐文缺席了大半個賽季，到詹姆斯·哈登提出交易申請離隊，再到杜蘭特如今也想離開，籃網可能在不到6個月的時間內失去三位名人堂級別的球員，目睹著爭冠窗口在眼前關閉。

2021年8月，時任紐約市長的白思豪發布了一項緊急行政命令，命令里表明，居住在紐約市外的當地運動員可以在未接種疫苗的情況下出戰主場比賽，但僅僅過了四天，他便針對命令進行了調整，然后堵死了這些運動員出戰主場比賽的道路。

歐文曾在賽季中接受采訪時隱晦地提到過這件事。“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對能出戰主場感到很樂觀，所有跡象都指向好的方向。但最終結果是令人失望的。”歐文并沒有挑明那段時間發生在哪個節點，但《紐約郵報》給出了答案。

21年8月，白思豪發布的最初版本行政命令中規定：“非常住職業球員或球隊作為其正常工作的一部分，可以進入疫苗令覆蓋的區域參加比賽。”

解讀這一命令，你會發現歐文是可以出戰主場比賽的，因為他居住在新澤西州的西奧蘭治。雖然并沒未接種疫苗，但歐文依然有資格主場出戰，這也為其他的籃網或尼克斯球員提供了一條不打疫苗卻仍可以打球的途徑。理論上講，所有不打疫苗的球員都可以通過搬離紐約市居住而繞過疫苗令。

“歐文并不是籃網陣中唯一不想打疫苗的人。”一位知情人士透露。

“沒有人想到疫苗令最終會以他無法出戰主場的形式實施，沒人預料到這一點。”一位接近歐文的消息源表示，“整件事的根本在于，接種疫苗與否是一種選擇，而非一種強迫。”

“圍繞著演藝人員的情況進行過一些討論，所以如果你是來自外市的藝人或運動員，你就可以在不打疫苗的情況下演出或比賽（同樣是沒有住在紐約市的人員）。但當疫苗令頒布時，所有人都感到困惑，因為沒人想到最后是這種論調，大家都有些震驚。”

8月20日，紐約市長在新的命令里調整了關于豁免部分的內容。盡管此前已經有一些關于他可能調整政策的流言，最終變成只讓客隊球員獲得資格的樣子，但當命令真的調整時，籃網上下還是感到震驚。

一位直接消息源如此說道：“籃網本來有可能讓市長堅持初版命令中的措辭。”

有傳言稱，當白思豪可能調整命令的消息出來后，籃網老板蔡崇信并沒有及時去游說市政廳，讓他們保持原本的措辭。但籃網方面一直表示他們和所有人一樣震驚。事實證明，短短四天時間并不足以讓蔡崇信有時間采取行動，而且一位接近歐文的消息源表示，即便蔡老板真的去游說，可能也無濟于事。

“蔡崇信有些束手束腳。”消息源說。

籃網母公司BSE的傳播執行副總裁曼迪·古特曼本周接受采訪時表示：“蔡先生并不知道白思豪辦公室會改變紐約疫苗令的最初措辭，要求非紐約居住的當地工作者接種疫苗。”

眾所周知，蔡老板一直支持接種疫苗，歐文也心知肚明。但蔡老板低估了歐文的決心，以及后者對接種疫苗的抵觸。不過籃網早早明白了，試圖預測歐文的想法是有風險的，一如騎士和凱爾特人證明的那樣。

到了去年9月27日媒體日之前，除歐文外的其他籃網球員都已經完成疫苗接種。知情人士透露：“蔡老板對所有人說，你需要接種疫苗，否則就無法打球。有一些球員并不想打疫苗，但他們還是妥協了，除了歐文。...當時人們普遍覺得，球員們最終會屈服。”

但結果證明歐文并未屈服，他非常堅決地選擇不接種疫苗。

蔡老板在加州的莊園里接待了籃網全隊，那趟旅途過后，歐文不會打疫苗的情況已經非常明朗。接近歐文的人士強調，蔡老板從未向任何球員施壓，要求他們必須接種疫苗，但蔡老板確實在最初劃出了一條界線：兼職球員是不可接受的。

趕在賽季開始前，蔡崇信決定禁止歐文隨隊征戰，不讓他以兼職球員身份出現，而且愿意白白支付他客場比賽的工資。一位知情人士表示，這并非是基于疫苗問題產生了對歐文不滿的情緒，而是因為他覺得一名球員兼職出戰對球隊而言是有害的。

但籃網的分崩離析從賽季初便已經現出端倪...杜蘭特、哈登、米爾斯們的比賽負荷直線上升，新一波疫情沖擊了整個隊伍，最終蔡老板做出了調整，他允許歐文在不接種疫苗的情況下兼職回歸。當地時間1月5日，歐文在客戰步行者一役中完成賽季首秀。

“我唯一渴望的是贏得比賽，贏得冠軍，這就是我們的立場。”蔡崇信在當時說道。

很顯然，籃網的冠軍希望在疫苗令變化和歐文做出決定時，就已經破滅。1月中旬他們還曾排名東部第二，隨后杜蘭特左膝受傷，籃網在后續的21場比賽里輸掉16場。等到6周之后杜蘭特復出時，他們已經是東部第8了。然后蔡崇信便開始了行動。

當地時間2月6日，歐文曾說道：“未來幾天，或者下周，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我每天都在祈禱，希望在全明星周末之前或者之后出現一些變化。”兩天之后，籃網雇用了前紐約市議會發言人科里·約翰遜來游說新任市長埃里克·亞當斯，以便歐文可以在主場出戰。

起初籃網對于游說白思豪缺乏興趣，但后來的財務支出顯示，他們愿意在18個月里每月花費1.8萬美元用于游說亞當斯。不過就在球隊簽訂那份合同的同一天，哈登和總經理肖恩·馬克斯以及蔡老板通了電話，他提出了交易申請。僅僅過了48小時，哈登就被送去了費城，順便帶走了籃網最后一絲爭冠可能。

不過在那之后又拖了一個月，紐約的疫苗令仍未改變。杜蘭特曾在采訪中說：“眼下，這感覺就像是有人想要發出一些聲明，以顯示他們的權威。這里的每個人都在尋求關注，這正是我們的市長想要的，他渴望得到關注。他很快會搞清楚該怎么做，他最好如此，現在的一切看上去都很愚蠢。”

最終亞當斯妥協了，他在3月24日宣布調整疫苗令，歐文恢復了全職身份。但留給籃網的時間有限，他們已經沒有了哈登，也沒有足夠的磨合時間，最后只能在季后賽首輪被凱爾特人橫掃出局。

或許籃網再也不會有足夠的時間了。杜蘭特提出了離隊申請，如果他最終走人，歐文留隊的意義也很小。等到一切徹底崩塌的那一刻，籃網肯定會回顧去年夏日那短短四天內發生的事情，一份行政命令的小小變化讓他們駛向另一條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