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截然不同的兩個半場。

這是阿布決定出售切爾西后的第一場英超。充滿形式主義的英超。各個賽程充斥俄烏沖突的元素，還有每場不落的單膝跪地。這年頭，你心里咋個想不重要，你的表達方式很重要。自俄烏開釁，圖赫爾及其部下，每周至少兩次被英媒盤問，被逼著表態，連篇累牘。這個玩法，讓越來越多的人反感。沃特福德名宿迪尼看不下去，在《太陽報》的專欄里為藍軍將帥求情：“放過他們吧。你們逼人家站出來噴自己的米飯班主，也忒強人所難了！”

如果重形式，阿布可能避免被逼售切爾西。如果重形式，阿布不會真金白銀，年均砸上近億英鎊，保持藍軍的實力始終在歐洲豪門前列。如果重形式，切爾西的青訓營，也不會迎來高水平的學徒，井噴般地成名，成才。本輪英超，正是以里斯·詹姆斯為代表的學徒們拿下的；哈弗茨梅開二度，又是阿布不吝投資的回報。滄海一粟的回報。但阿布并非完全不重形式，或者，換個角度，將“形式”稱之為“過程”、“場面”或“方式”，更恰如其分。放棄藍橋，他最大的遺憾，也許是未能實現他收購時的理想：讓切爾西活得像昔日的米蘭那么霸氣，像后來的巴薩那樣綻放。

阿布渴望華麗的場面，絕不亞于對錦標的追求。正是他的“錦標至上”，拖了場面華麗的后腿。本輪切爾西客場大勝伯恩利，藍軍在上下半場表現判若兩隊。上半時他們拘謹，緊張，失誤頻頻。門迪棄門出擊，拳頭卻沒有擊中皮球；查洛巴以為把球護出了底線，不料對方摸到身后，又把皮球從端線上勾了回來。一貫穩健的蒂亞戈·席爾瓦，解圍踢呲，差點烏龍。運氣不夠，切爾西差點為主隊所趁。下半時一開始，切爾西仿佛找到方向，一打就有，10分鐘進了仨。伯恩利還沒明白過來，已經被打花了。易邊后這么快取得3球的領先優勢，切爾西平了曼城在2015年對紐卡時創下的紀錄；最終灌了主隊4個鴨蛋，又是10年前熱刺作客維拉以來，唯一客隊在上半時打不開局面后，能以如此大的比分敲得勝鼓班師。藍軍球員經受住了俱樂部可能易主帶來的負面影響，沒有被媒體的狂轟濫炸擾亂心神。

這場勝利，會不會是一個暗示？阿布忍痛割愛，象征著拔掉了“錦標至上”，“贏球至上”的高壓閥門，讓切爾西球員能夠在更為寬松的氣氛中，追求并實現他19年來望眼欲穿的華麗？圖赫爾可能成為藍軍隊史，第一位跨越阿布時代的主教練。新來的東家，會不會放手讓他施教，讓他設計出更符合本性的套路？圖赫爾在多特蒙德和巴黎，都證明了自己不是“1比0主義”的投機分子。新來的老板如果也像阿布那么懂行，圖赫爾就有機會締造一支不遜利物浦和曼城的球隊。自阿布放出風聲尋求下家接盤，從土耳其冒出一位富豪——能源業的貝拉克，身家近80億歐元，聲稱和阿布談得七七八八，就差簽約：“我們很快就會在倫敦豎起土耳其的旗幟！”土耳其的有錢人，按照他們玩足球的一貫套路，同樣是喜歡“好看”的一族。阿布真要是把俱樂部托付給他，想必是知道下家靠得住。

切爾西能擺脫困境，一是實力所致，二是打法對頭。伯恩利后防的左路，是個較為薄弱的環節。該隊本輪之前在英超丟了32球，大部分是左路被打穿導致的。里斯·詹姆斯和查洛巴傷愈歸隊，圖赫爾有了回歸三后衛的本錢。盡管孔蒂時代奪得英超的一雙老臣，阿斯皮利奎塔和阿隆索，都因傷或狀態不足未能進入大名單，圖赫爾讓薩烏爾而不是薩爾司職翼衛，態度更積極，效果也更好。缺口是從右路打開的。查洛巴將球分給詹姆斯，后者禁區內連續假動作晃開一道空隙，勁射死角掛網。這個進球戳破了主隊的求和氣球。上半時他們有多次開齋的好機會未能把握，心知不妙。詹姆斯這腳“霸王硬上弓”，也摧毀了伯恩利本就不多的信心。

接著輪到普利希奇發難。他在詹姆斯活躍過的區域，左腳送出一記精準的內旋球，哈弗茨力壓對方右閘羅伯茨，頭槌再添一分。兩球在握，切爾西已經贏定。追打落水狗嗎？切爾西決定繼續。老地方老套路，詹姆斯殺到底線地滾球送到門前，哈弗茨有點笨拙地把球碰進了大門。果然不是中鋒的料。詹姆斯本賽季英超5個進球，5次助攻，是歐洲五大聯賽中，唯一有此輸出的后衛。詹姆斯和芒特，又是本季英超進球和助攻都至少5次的3位英格蘭球員中的兩人。照這個節奏，索斯蓋特怕是很難拒絕詹姆斯成為國家隊右閘首選了。哈弗茨不擅長搶點，卻兩次完成了中鋒的任務。自圖赫爾上任，哈弗茨各項賽事打進13球，隊內還沒有誰，產量比他高。盧卡庫在場邊一遍遍熱身，圖赫爾用完了換人名額——科瓦契奇、洛夫特斯-奇克和韋爾納，就是沒給盧卡庫機會。阿布還沒走，圖赫爾用兵的膽子也肥了。

伯恩利過去3輪贏了兩場，進球4個，結果一場就輸了回去。塔可夫斯基解圍失誤，把球碰到普利希奇跟前，美國國腳笑納大禮，一腳抽進球門。圖赫爾任內，切爾西單場進球超過4個的寥寥，上賽季一次，本賽季4次（不含本場）。阿布說走的第一場英超就轟進4個，是藍軍送給他的告別禮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