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駐英國記者 劉川

本輪英超，剛剛狂勝曼聯的利物浦將坐鎮主場，迎來布萊頓的挑戰。但和以往幾個賽季不同，這場對決不再被外界視作強弱實力對比明顯的比賽。布萊頓本賽季進步神速，不僅暫列聯賽第五，而且英國媒體認為，主教練波特現在能夠給任何豪門制造麻煩。那么此人到底是何來頭？

波特的職業教練生涯，從北歐的厄斯特松德起步。他2011年接手球隊，在經過兩年的蟄伏后，僅用了5年時間，他就讓這家瑞典俱樂部連升三級，最終不僅讓他們一躍殺進了瑞典的頂級聯賽，而且還獲得了球隊歷史上的第一座重要冠軍獎杯，并在歐聯杯力挫多家豪門，讓世界足壇為之側目。

本周，BBC先后采訪了波特執教的三家俱樂部中，曾和他合作過的球員。首先是曾在瑞典效力的伯格維斯特，后者當時在英格蘭低級別聯賽無以為繼，2014年從埃克塞特轉會到厄斯特松德時，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已經是被英格蘭拋棄的“殘次品”，但波特卻改變了他的人生：“我當時和隊里的很多球員一樣，我們之前被外界質疑批評，自信心已經被摧毀的所剩無幾，自比這個行業的廢品殘渣。而波特在和我的第一次會面中，感覺就像是在兜售夢想的推銷員一樣，雖然聽上去很燃，但畢竟球隊連瑞典頂級聯賽都沒打上，這些計劃乍一聽怎么都覺得有些牽強，但不可思議的是，他和我說的這些最終居然全都實現了！”

波特似乎也格外喜歡伯格維斯特這樣的球員：他們的天賦毋庸置疑，但在職業生涯的初期，卻在競爭中因為種種原因被踢出了精英行列。這些球員也認為沒有達到和自己實力相匹配的預期水平，又被種種來自外界挫折和批評搞得身心俱疲，正處在徹底放棄的邊緣。波特認為他們欠缺的并非實力，而是對路的輔導和幫助。

根據伯格維斯特的回憶，當時在厄斯特松德帥位上的波特，很喜歡那種“大反轉”的勵志故事。而不僅如此，他還堅信球員能在自己的幫助下，同時實現職業生涯的“大反轉”：“他的確能給你帶來改變。這改變甚至不僅發生在我們的職業生涯，我們的個人生活甚至也變得更好。我明顯感到在他手下，我在性格上變得更加成熟，也更懂得尊重別人了，而他對我們這方面的教導和點撥，甚至比足球專業方面的指導還要多得多。”

伯格維斯特并不是唯一有這種感覺的球員。當時的厄斯特松德更衣室，立刻形成了一種積極開放的良性競爭氣氛。球員能明顯感覺到波特對他們的情緒和精神方面的健康非常關心，而在7年前，這還是一個部分主教練并不在意的領域。當時人們認為調節自己的精神狀態，是職業運動員應該獨自完成的工作，但波特卻對那些遭遇挫折的球員格外關注。伯格維斯特回憶：“不管你作為球員的水平怎么樣，哪怕你在隊內競爭中順位靠后，感覺自己可能不適合球隊戰術，他都會主動來找你，努力給你提供一個新的方案來幫助你。他不會放棄更衣室里的任何一個球員，這樣球隊的更衣室環境變得越來越好，而同時所有人也都知道，沒有誰能比球隊更重要。”

在這種狀況下，厄斯特松德一路沖進了瑞典頂級聯賽，并在2017年4月勇奪瑞典杯。不過他們的表演才剛剛開始，獲得歐聯杯資格后，這支名不見經傳的球隊又連挫加拉塔薩雷、柏林赫塔和畢爾巴鄂等傳統勁旅，最終倒在打進四強的阿森納腳下，而在首回合主場大比分失利的情況下，次回合的他們，甚至還一度在酋長球場2比0領先槍手。

那個夏天，波特就被斯旺西迅速挖走。后者剛剛從英超降級，且在股權問題上危機重重，不少大牌球星也紛紛“跳船”，天鵝軍團希望找一個新銳教練幫助球隊重建，并重新拾回球隊此前招牌式的流暢傳控風格。當時效力斯旺西的前鋒麥克伯尼回憶，波特上任后，召開的首次內部會議就讓人耳目一新：“他一進來，就說自己不會搞那種說一不二的‘獨裁’，他的任務是盡最大可能幫助更衣室的每個球員，我們之前從沒在任何主帥那里聽到過類似的話。”

麥克伯尼所描述的波特，和之前伯格維斯特所說的英格蘭教頭，在執教風格和方法上有著高度的一致。蘇格蘭前鋒印象最深的，仍然是波特對于球員身心健康的高度重視：“足球有時候就是唯結果論的運動，因此你有時候必須要承受那種皮開肉綻的殘酷，但波特對我們在各個方面的幫助，遠遠超過了他作為主教練的程度。很多事情他原本可以不這么為我們考慮和奔忙。他是我至今合作過的最好的教練，而在個人層面，他也是我碰到過的最好的人之一。”

波特在斯旺西僅執教了一個賽季，他最終并沒能上演在瑞典的神奇。球隊在英冠名列第10，距升級附加賽還有9分的距離。問題出在賽季初球隊度過了一段難熬的適應期，等到賽季中段重回正軌，在積分榜上已經很難再在短期內將差距縮小了。不過球隊的傳控風格和流暢的進攻體系，明顯被重新搭建了起來。只是就在那個夏天，波特收到了英超的邀約。

之前的幾個賽季，布萊頓年年保級，因此波特到任后，首要任務就是優先提高球隊在積分榜上的名次，同時重塑球隊的風格。此前在休頓的率領下，海鷗軍團被認為沿襲了英冠那一套講求對抗的保守踢法，而現在，俱樂部則希望波特能讓球隊加強比賽的控制力，同時在進攻上更加大膽，踢出更具觀賞性的足球。

當時效力布萊頓的中場史蒂芬斯回憶，波特入職后，并未馬上大刀闊斧地開始所謂的改革：“他知道這是一個長期工程，不可能在兩周內大功告成，他一開始只強調我們要提高進攻時的流暢程度。我們在季前做了大量針對性的訓練，而這些內容感覺在聯賽首輪立刻就派上了用場，球隊客場3比0大勝沃特福德。而這之后的每周，從周一早上開始，我們都非常明確地知道這周的訓練計劃和各自的工作重點，他會每周都給我們整點活兒，又調整出一套新體系讓我們挑戰，但每次給我們的計劃都清晰易懂，并不會讓你覺得困惑和迷茫。”

過去兩個賽季，布萊頓分別拿到第15名和16名，直到本賽季才一飛沖天。賽季前3個月里，球隊一直是爭四軍團的穩定成員，甚至在上個國際比賽日前，一度有機會問鼎聯賽榜首。而在上賽季離隊的史蒂芬斯表示，這正是過去兩年波特為球隊打下的基礎：“這兩個賽季，布萊頓的教練組在團隊分工方面非常出色，因此在賽前，波特永遠能拿出一個清晰可行的戰術計劃。你一開始可能會輸球，但你自己也知道是執行層面出了問題，這些挫折在他的足球哲學也邏輯自洽。因此你知道問題所在，也知道需要改進的細節在哪，剩下的就是時間問題。”

在當今足壇，46歲的波特可能已經算不上少帥，但新派的執教風格，讓他明顯區別于英格蘭的那些本土老帥。用史蒂芬斯的話說：“波特能讓你意識到，一個好的教練會讓球員在30歲時，還照樣在每場比賽會有學習提高的欲望，也會讓球員越來越對教練的工作感興趣。”而麥克伯尼則對這位昔日恩師的期待更高：“在斯旺西的時候，我們就一直覺得，他總有一天會成為英格蘭國家隊主帥，而本賽季布萊頓的表現，更加印證了我們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