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0月11日邁克爾·杰克遜專輯《Dangerous》橫空出世，其中收錄了一首名叫《黑與白》的歌。歌詞唱道：“我厭倦了這樣的惡意，謬誤與嘈雜，你是黑是白又有什么關系呢？”顯然殘酷的現實不是天真的邁克爾憧憬的美好樂園，30年后黑與白的問題依然被拿來做文章。至少在ESPN是這樣的。

一則電話錄音隨著互聯網的洪流沖向了各大新聞網站頭版。電話中，白人記者、《The Jump》女主播瑞秋·尼科爾斯稱：黑人記者，《NBA倒計時》女主播瑪利亞·泰勒仗著自己的膚色得到了報道2020年NBA總決賽的機會，因為ESPN在種族多樣性方面倍感壓力。

NBA季后賽激戰正酣，《NBA倒計時》的主創團隊卻在討論他們是否有必要罷工示威。節目前，ESPN的總裁吉米·皮塔羅左右逢源，給包括泰勒，杰倫·羅斯，沃神和杰伊·威廉姆斯在內的主創團隊打電話，試圖息事寧人。

當得知自己不能像她希望的那樣報道2020年NBA總決賽后，瑞秋在電話中把自己對ESPN的不滿傾瀉而出。“我祝愿瑪利亞·泰勒走向人生巔峰，橄欖球也是她，籃球也是她。”2020年7月瑞秋在電話里說，“ESPN一直以來在多樣性（種族，性別）方面劣跡斑斑，作為女性我也深有體會，如果你想通過給她更多的活兒來洗白的話，沒人攔著你。只不過您多往別地兒瞅瞅，不要動我的奶酪。”

ESPN在過去一段時間里不斷試圖解決這樁丑聞，卻于事無補。時至今日，ESPN可能要在處理這件問題時按下快進鍵了。因為泰勒的合同將于馬上開打的NBA總決賽期間過期。而ESPN的總裁皮塔羅視泰勒為重點培養的明日之星。

不管最終ESPN與泰勒續約與否，東窗事發造成的傷害已經不可磨滅。

那條視頻

去年7月中旬，瑞秋下榻于佛州迪士尼樂園附近一度假村，進行NBA復賽前的例行7日隔離。因為不想間斷錄制自己從2016年開始主持的日播節目《The Jump》，瑞秋攜帶了一臺攝像機。

她同時惦記著ESPN季后賽，總決賽期間的賽前、賽后報道工作。眾所周知，誰得到這份工作就意味著誰是ESPN的當家頭牌。但瑞秋前腳剛到佛羅里達，壞消息接踵而至。泰勒得到了該工作，她才是報道NBA總決賽的那個人。

2020年7月13日，瑞秋撥通了那則電話，電話的那頭是洛杉磯湖人當家球星勒布朗·詹姆斯的長期顧問亞當·門德爾松和詹姆斯的經紀人里奇·保羅。瑞秋打電話本是想安排一下對詹姆斯和富保羅的另一個客戶、濃眉哥的采訪事宜。打著打著，她向門德爾松討教起她的職業發展問題。她擔心他的老板想用泰勒取代她。

在控訴ESPN在種族多樣性問題上“倍感壓力”之后瑞秋說道：“我就是在想，他們能不能找別人麻煩，這是寫在我合同里的，白紙黑字寫在里面的。”當然，瑞秋指的是報道NBA總決賽的工作。

至于為什么瑞秋帶著的那臺攝像機記錄下了這一切，現在還未可知。有可能是因為瑞秋還不熟悉設備，沒關好攝像機。但說出去的話好似潑出去的水，錄像隨著數據流來到了ESPN的數據庫。有好事者可是發現了大寶貝，立馬轉錄之、發布之、分享之。消息就像培養皿上的細菌，迅速擴散到ESPN的每一個角落。

紐約時報得到的20分鐘視頻版本中，當瑞秋說她要靜觀ESPN其變后，她與門德爾松同時陷入了沉默，半晌，身為白人的門德爾松嘟囔道：“我也不知道，ME TOO和黑命貴運動已經將我榨干了。”瑞秋隨即也打起哈哈。

“這幫保守白人男性，川普擁躉，就是我在ESPN度日如年的原因之一。”瑞秋說道，“我拼了命地內卷才得到了認可。我可不想成為他們試圖彌補損失的犧牲品。”

很多黑人ESPN員工在聽過錄音后表示：“人心隔肚皮，表面上支持你的白人關起門說話一個德行。”

在接受紐約時報采訪時瑞秋表示她當時只是在抱怨自己的不滿，并沒有針對泰勒。瑞秋說她已經通過短信和電話向泰勒道歉。“瑪利亞沒有原諒我，這也沒毛病，我尊重她的選擇。”

瑞秋說ESPN同事轉錄視頻讓她感到心痛：“震驚，傳閱一條女同事在賓館房間獨處時偷跑的視頻，你們的良心不會受到譴責么？”

事發之后

ESPN內部，尤其是與泰勒和瑞秋有交集的NBA組，看過視頻后都憤憤不平。因為瑞秋的所說所想是典型的白人對少數族裔的詆毀誹謗，惡語中傷：她認為泰勒得到報道工作并非因為她是該工作的最佳人選，僅僅因為她的膚色。

正在ESPN決定怎么辦時，一條4分鐘的剪輯版視頻偷跑到了Deadspin網站上。這一泄露影響了ESPN的處理方式，前ESPN高管表示他們擔心瑞秋會把ESPN告上法庭。ESPN母公司迪士尼也會牽扯其中。

在整個事件中唯一受懲罰的人是凱拉·約翰遜，一個數字視頻制作人。她告訴ESPN人事是她把視頻發給了泰勒。于是她，一個黑人，被停職停薪達兩周，之后接到的工作也日趨減少。約翰遜拒絕回答任何問題，沒有作出任何聲明，并于近日離職。

因在節目中提到喬治·弗洛伊德一案被ESPN同事抨擊的泰勒則表示，她會繼續工作直到賽季結束。

“我不會把我自己當做受害者，盡管我感覺受到了傷害。同時我的訴求也沒有得到重視。”泰勒在給ESPN高管的郵件中寫道，“事實上在經歷了兩起種族主義事件后，HR第一次找我，居然是問我有沒有把瑞秋的視頻泄露給媒體。作為這家公司拋頭露面的黑人女性，我感到身心俱疲。”

幾天后泰勒告訴公司她會繼續主持《NBA倒計時》直到賽季結束，唯一的條件是瑞秋不能出現在節目上。

“沒有你，對我很重要。”

ESPN答應了該條件，但是立馬偷梁換柱：允許瑞秋短暫出鏡，但不會和泰勒面對面接觸。ESPN拒絕對該舉措發表任何評論。

文/王大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