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駐西班牙記者 武一帆

冬窗換帥，請一個把足球當成象棋來下的足球理論家來救火，這事巴薩干過兩次。塞蒂恩的奇妙之旅剛剛開始，就被一場人類文明的災難中斷，能否續寫成了一個疑問。17年前，一個塞爾維亞人也曾在諾坎普面臨一場災難，無關生死，但確實稱得上是一場災難。

2002-03賽季，21輪聯賽過后，巴薩僅積23分，與歐冠區差了15分，離降級區倒是只有3分差距。彼時，主席加斯帕特已經在轉會市場燒了2億多歐元搜集球星，卻搞出俱樂部歷史上最糟的半個賽季。萬般無奈下，巴薩請出了已經被業界認為“過氣”的安蒂奇。這份為期不到半年的合同，也成就了一段前無古人、后難來者的姻緣——執教過皇馬、馬競和巴薩的歷史第一人。

當賽季后18輪比賽，安蒂奇帶隊取得了12勝8平4負的戰績。縱觀巴薩歷史，這份成績絕算不上出色，但在那個境況下可算是化腐朽為神奇，不要說最終還取得了歐聯杯席位。可惜安蒂奇的努力沒能保住加斯帕特，野心勃勃的拉波爾塔登場后，與同樣意氣勃發的里杰卡爾德和羅納爾迪尼奧一道，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時代。安蒂奇和他犀利的足球見解，從此不再回蕩在更衣室內。隨后，他短暫執教過塞爾塔，便隨前南教練的大潮去了中國，再后來便轉而進軍電視解說界。

這不是安蒂奇第一次被誤解和錯過。“五鷹”的全盛時代，皇馬一度遭遇挫折。1990-91賽季，皇馬在26輪過后依然在歐戰區外。那局面無論托沙克還是迪斯蒂法諾就束手無策，門多薩主席死馬當活馬醫，請來了之前兩季在薩拉戈薩執教的安蒂奇。開局兩連敗，皇馬輸給了布爾戈斯和西班牙人，引來一片噓聲和哀嘆聲。但立刻，在安蒂奇一套近乎獨裁且刻板的調教方案下，原本心浮氣躁的皇馬群星放下架子，重新被整合成進退有序的強隊。4比0狂勝瓦倫西亞后，皇馬一路斬殺強敵，直到聯賽最后2場分別贏下了馬德里德比和國家德比，最終獲得聯賽季軍。

如果說這還不算成績，那么將中場防守位置的耶羅打造成皇馬歷史上最偉大的得分手，可算是球星養成計劃中最偉大的創舉了。可惜安蒂奇過分強調細節和執行力，過于刻板的執教風格與追求瀟灑和騎士精神的皇馬有本質上的區別。次年，球隊排名積分榜首時，皇馬就將安蒂奇請出了伯納烏。諷刺的事，當賽季皇馬在末輪負于特內里費，被巴薩反超拿了冠軍。那結緣和分手的方式都太過奇特，但日后在馬德里成就真正人生巔峰的安蒂奇回憶起來只是說：“他們（皇馬）嫌我帶隊踢的比賽太難看。”

安蒂奇有一套獨特的行事風格，而且固執到偏執。和喜歡鬧中取靜的斯拉夫同胞一樣，安蒂奇總能從國際象棋中汲取靈感，還能從手球、籃球甚至水球比賽中獲得新知。在沒有光纖和機頂盒的1990年代，他在房頂上安裝了好幾個衛星接收器，觀看各類賽事。他的控制欲到了令球員抓狂的地步：這個定位球該由誰來踢，這一側角球該踢到什么位置要精確到厘米，甚至連球員周五吃什么都要管。“土豆雞蛋餅和啤酒。”安蒂奇安排道，“卡米內羅本場是隊長。”

就是這么一個教條而獨斷專行的人，給馬競俱樂部帶來了一個無法超越的“雙冠王”時代，帶出了最狡猾的中場進攻手西蒙尼，最熱情奔放的全能中鋒基科，和最精準的定位球高手潘蒂奇。最重要的事，他把這些風格迥異又極具個性的球員，攢成了一個激情四射又軍紀嚴明的整體。回頭看，這支屬于西蒙尼的馬競背后，有多少安蒂奇的影子，只有經歷過那個時代的老球迷才能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