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甲第19輪

西班牙人2-2巴塞羅那

23'大衛·洛佩斯、88'武磊/50'蘇亞雷斯、59'比達爾

體壇全媒體記者林德諾發自巴塞羅那

在比賽的第88分鐘時，發現自己準備得差不多的稿子需要推倒重來，是怎樣的體驗？

猜猜這是哪場比賽？

如今武磊隨西班牙人迎戰強敵，我竟然時不時地有些排斥心理。比起緊跟勢必能成為熱點的事物，我更愿關注一些確與比賽相關，但往往不太會成為焦點的元素。本輪加泰德比賽前，巴薩和西班牙人的B隊就要先展開一場“迷你加泰德比”，我早早預定好行程前往。比起實力懸殊的一線隊，去季雙殺巴薩B隊的西班牙人B隊，曾在24小時前被我寄予更高期望。

事實證明我押錯了賭注。在巴薩訓練基地的克魯伊夫球場，西班牙人B隊0比2敗下陣來，不僅沒能夠延續近來強勁的勢頭，在比賽中甚至沒有任何還手之力。不過與數百名關注B隊的球迷一道擠著公交“趕場”來到RCDE球場的我，則在那里見證了一場與以往完全不同的加泰羅尼亞德比。這確實是場“真正”的加泰德比，而德比最終強烈的注腳，竟正是由武磊親手寫下。

球迷從B隊比賽趕往一線隊球場

這已是我第3次來到加泰德比的現場。與年初諾坎普一戰不同，甚至與一年多前武磊尚未加盟，西班牙人主場迎戰巴薩時不同，比賽收獲了空前的關注，現場氣氛比預期還要熱烈得多。愈是置之死地，就愈渴望重生，西班牙人竟把希望寄托在與同城巨無霸的比賽中。兩隊在競技層面的體量差異顯而易見，海外聲譽的差距更不必提，甚至就連在巴塞羅那本地，巴薩的支持者同樣遠遠超越西班牙人，但這同樣能給“少數派”提供更多動力。隨著客隊的首發名單播報完，震耳欲聾的噓聲也瞬間停止。北看臺的死忠球迷緩緩展開TIFO：“永遠逆勢而行”。

“明知道自己踢不過，為何還要如此頑強？”比賽開始后，一位因武磊才愛上足球的中國球迷向我留言。我回答他道：“德比的作用，不是讓居高臨下的強者肆意凌辱，而是給予弱者激發潛能的動力，展現他們面對強敵不屈服的精神。”話音落下不過幾秒，大衛·洛佩斯就打斷了第21分鐘時例行的掌聲，用進球詮釋了這樣的德比精神。不畏強敵，逆勢而上，從比賽中展示出的精神面貌看，西班牙人無疑是德比的勝利者。此前客戰皇馬，武磊曾將伯納烏比喻為角斗場，但在這個夜晚，西班牙人的球員卻和球迷一起，為RCDE球場注入了角斗場的氛圍。

“永遠逆勢而行！”

球迷賽前狂歡 Perico Dominguez/攝

與我賽前的預測完全一致，武磊出現在了替補席上，最終成了西班牙人的后手。而事實證明，這確實是相對最為合理的部署，新帥的首演也配得上五星好評。下半場初段，西班牙人一度無力保持場上均勢，不僅被對手逆轉比分，自家球員也屢屢得牌。中場的調整因此提前到來，武磊的德比時間也被縮短。但前場隊友們的狀態如此之好，換我是阿韋拉多，也不舍得換下其中的任何一人。可是在有限的時間里，武磊依然抓住了機會，在德比蛋糕的櫻桃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粒進球在事先便有預兆。武磊上場后不久，就連續兩次在禁區內搶點成功。雖然都沒能破門，卻仍是新帥心中的加分項。等到這粒完全展現他跑位能力的進球出現時，武磊第一時間竟忘記了慶祝，但看臺上卻瞬間陷入狂歡。死忠球迷們幾乎沖進場內，媒體區域的我也忍不住尖叫，順手抄起身邊的一盒薯片用力砸碎。薯片險些擊中身前巴薩記者的腦袋，而我已經被西班牙人的記者們抱住。他們說著諸如“我愛你”般的肉麻字眼，仿佛此刻我就是場內那位穿著7號球衣的英雄。

武磊替補登場是比賽的轉折

盡管輸掉“迷你加泰德比”，西班牙人B隊的年輕球員們還是趕到了現場，從老大哥們身上收獲了新的動力。賽后偶遇一位熟識的西班牙人球員的女伴，她竟然和西班牙人的隨隊記者們一樣，對我表達了對武磊在今夜精彩表現的稱贊：“這不只是絕平。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比賽，就如同我們贏得了勝利，這一分比三分還要寶貴！”

登陸西甲初期的新鮮感過后，我便不太喜歡把武磊在西甲的表現，與中國足球的整體緊密掛鉤。但不得不承認，昨天這粒進球，確實是中國足球在2020年里的第一針，也很有可能是最為有力的一針強心劑。和西班牙人的球迷一樣，武磊何嘗不是逆勢而行的勇敢者。勇敢者注定會得到回報，一如武磊一腳擊碎半年來的所有質疑。

武磊慶祝進球 Perico Dominguez/攝

“Sí se puede！”

賽后RCDE球場的看臺上，響起了整齊劃一的，意為“Yes we can”的口號。這句口號上次出現，正是在西班牙人敗走萊加內斯賽后，萊加內斯的球迷看到保級曙光之時。新的一年，新的教練，新的陣型，西班牙人也迎來了時來運轉的機會。我回想起執意要先去克魯伊夫球場時的心情，想避開熱度的同時當然也有對一線隊的擔心。西班牙人將帥勢必有過同樣的擔心，但他們最終成功頂住了壓力。

賽季剛剛走過半程，若延續這樣的勢頭，西班牙人仍有可為。或許西班牙人沒有那么強大，但絕對是支合格的西甲球隊；或許武磊不是什么加泰代表，但絕對是名合格的西甲球員。這場如勝利一般的平局，足以讓我們在未來的一段時間里忘記那該死的西乙，轉而展望2020年的無限可能。新桃換下舊符，努力者的好運氣也終將來到。希望永遠都在，武磊如是，西班牙人如是，愿中國足球亦如是。

人若自助，天恒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