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武一帆

全場補時3分鐘。我站起身朝場邊張望，教練依然沒有安排李點通熱身。因為賽前跟俱樂部管理層多聊了幾句，錯過了賽前和小李對話的時間。再問，領隊為難道：“硬要從更衣室叫出來，教練跟我玩命。”理解。就算第7級別的業余比賽也是這樣。球員一旦進入大名單，就是待命狀態，心無旁騖。

歐倫賽CF在西丙第1組（加利西亞大區）第38輪主場1比0戰勝強隊孔波斯特拉。雖然沒能如愿進入升級附加賽，但現場約500名球迷對球隊的努力嘗試感到滿意。他們都知道隊里有個新來的中國小伙子，叫“李”。在這個稍顯閉塞的河谷小城，之前人們并不了解中國原來也喜歡踢足球，有職業聯賽，也抱著世界杯的夢想，而不只是雜貨店和中餐館。

李點通去年夏天離開青島中能預備隊，決定出國闖闖。父母都是老師，性格本分，想不通兒子好好的為什么非要一個人去留洋，但也沒辦法。李點通先在荷蘭試訓了幾個月，經西班牙的經紀公司協調，冬窗加盟了歐倫賽CF。這幾個月間，他出場過幾次，表現不錯，但卻不受重用。

“李的技術非常好，拿球觸球大概是隊內最好的。”副主席阿爾韋托·金塔斯說。“單就技術水平而言，他應該去西乙B級的球隊踢球。西丙這個級別太講求身體對抗和戰術套路了。李為了增強對抗能力，下午經常去健身房加練。我可以給你找兩張照片看下，現在他的大腿比他剛來時粗了一大圈。”

“其實我只是偶爾一天兩練。”李點通輕描淡寫道。領導夸獎他的話有些夸大事實。但歐倫賽CF踢得過分粗糙倒是事實。球隊的戰術思路很明確：幾名身體矮壯，腳下頻率快的球員在中場圍搶，然后帶球直線突破，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到了禁區前再想辦法。這樣看，身材細高的小李確實沒什么發揮空間。他承認自己和球隊風格不大搭調，玩笑說：“對手（孔波斯特拉）倒是踢得挺講究、挺細致的。”

既然如此，會不會換一家俱樂部試試？副主席說：“具體細節恕不能告知，但我們和李還有合同。他的去留問題還要再商量。不過我們很希望他留下來。年輕人成長很快。上賽季我們從梯隊上調的球員，這賽季就是鐵打主力了。”

歐倫塞雖然是省城，卻是個人口10萬左右的小城市，距離馬德里有4個小時的車程。在這邊定居的華人極少，沒有華人社區。不通西班牙語的李點通被“扔”到山溝里，沒人翻譯和同胞，日子想必有點難過。他倒不覺得：“我從小離家，獨立生活能力挺強的。俱樂部安排我和幾個說英語的巴西隊友同住，交流沒什么障礙。而且我也在抽空學西班牙語。”

收入呢？經紀人安排還是和其他隊友一樣領西丙工資？答案是后者。西丙是半職業聯賽，不少球隊中有白天上班，下午訓練踢球的業余球員。一般俱樂部能夠開出的薪水條件都只高過最低工資標準，都達不到所謂的工薪水平。要是在國內踢球，哪怕踢中乙也可能賺得更多吧？李點通聳聳肩：“我不擔心錢，也不和別人比。你踢球達到那個水平，就能賺到那個水平該拿的錢。我出來留洋就是為了提高自己的水平，不想別的。”

“李！”隊友招呼他一起搭車回家。我希望他能找到更適合自己技術特點的球隊，也希望他能留在歐倫賽CF。下賽季我還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