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體壇+記者武一帆

周一預約去馬德里辦理俄羅斯簽證，計劃周日晚間到馬德里。一開始還在發愁能不能看到國家德比直播，而后就不愁了——當天的火車飛機票全部售罄，該怎么去成了首要問題。最終只能坐長途大巴完成這段總長750公里，耗時9小時15分鐘的旅程。

我已有很多年沒坐過真正意義的長途大巴。上一次坐大巴超過100公里是2014年去盧戈專訪時任主席何塞·博烏索和“章魚球衣”。恰好這次也是在盧戈轉車，候車大廳里的條凳看起來很像宗教評議會的坐席，老先生們穿過清晨的霧靄，在這里排排坐，看人來人往。從拉科魯尼亞到馬德里的大巴原本取道南邊的奧倫塞，但高速鐵路馬上就要修到那邊，長途客運公司很識時務地改了線路。

8年多之前，我就是坐著ALSA這班大巴車從薩拉曼卡來到圣地亞哥。再往前，也坐過從馬德里到巴塞羅那，以及從加迪斯到薩拉曼卡的長途大巴。長途大巴是西班牙學生黨的共同回憶，它相對便宜、便捷且通常行李不受限制。10年前，我在刮著8級大風的、空無一人的加迪斯海灘模仿馬競射手基科的慶祝動作，向大西洋請愿，讓阿拉貢內斯帶古伊薩去歐洲杯。然后在酒吧里讀到《馬卡》的整版內幕料：國安求購羅納爾迪尼奧。當晚11點，隨著大巴車一起上了跨海大橋。而且這么想來，我大概算是去過（路過）埃斯特雷馬杜拉的。

車在蓬費拉達接上最后一班客人。這是個地處平原的城市，有一支長期在二、三級聯賽打晃的球隊“蓬費拉迪納”，幾乎沒有任何一名球星和這里相關。即便如此，我居然認識不止一個蓬費拉迪納球迷。萊昂、薩莫拉、巴拉多利德和薩拉曼卡之間的廣大平原，大塊云朵好像是從地平線上擠過來的。夏秋季節，公路鐵路兩旁的農田里盡是倒伏的麥梗和巨大的稻草卷。卡斯蒂利亞，如此廣袤的原野，西班牙的文化正統地帶，從這里走出的球星卻屈指可數。

再往前便是阿維拉和塞戈維亞境內的高山。馬德里轄區內，從西班牙國家隊的拉斯羅薩斯訓練基地向西北行車半小時，就能看到雄偉的雪山。而向市內方向走，最顯眼的還是戳在卡斯蒂利亞廣場附近的那幾座摩天大樓。我每次（這次也是）在查馬丁車站乘火車，都會看到這幾座高塔的“腳丫子”。皇馬的老球場就叫“查馬丁”，老版隊歌里也有這么一句：“每個周日下午，走在去查馬丁的路上?！甭犞尚Γ鋵嵞遣攀钦嬲龑儆谧闱虻臅r光，而不是像現在，恨不得一周七天都有比賽，每場比賽時間都錯開。

從外邊買了晚餐回酒店，剛好趕上蘇亞雷斯的進球。我把吃的送回房間，帽子都沒摘就坐到吧臺上。電梯里有個穿著皇馬球衣的黑哥們，我說：“皇馬落后了?！彼梅ㄕZ自信滿滿地回答：“會扳平的?！蔽冶緛頉Q定不喝啤酒，破例喝一次Mojito——極少喝調酒，尤其是加冰調酒——結果人家不供應。我前邊坐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伙子，有兩個同齡的很漂亮的小姑娘，不知道是他的小伙伴還是表姐妹，一直纏著撒嬌。一個中年男人招呼他走，小伙子指指電視。爸爸說：“你這么坐著，甭指望有人過來搭訕?！蔽倚Τ雎?。小伙子滿臉怨念地回頭看了看，看來是姐妹。

半場結束，我匆匆結了一杯啤酒錢，回到房間打開了科佩電臺的直播，喇叭里傳出馬諾羅·拉馬聲嘶力竭的破鑼嗓音。為啥不在吧臺上看完比賽？晚飯涼了，喝不下更多啤酒，不點酒水又不好意思占著吧臺位置，而且這下半場不看，大概也不影響我出個比賽稿。

馬德里……今夜

這是唯一的, 最后的, 抒情。

這是唯一的, 最后的, 原野。

我把皮球還給皮球

讓勝利的勝利

今夜冠軍只屬于他自己

一切都在生長

今夜我只有美麗的酒杯 空空

姐姐, 今夜我不關心德比, 我只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