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體壇周報記者林良鋒

英格蘭友賽德國，以副選陣容博了個白卷平局，激起媒體反常的興奮。興奮的來源是代表三獅首秀的21歲中場洛夫特斯-奇克，這位切爾西學徒發揮并不搶眼，卻獲得輿論一邊倒盛贊，更有一座當場最佳的個人獎項作證。

洛夫特斯-奇克的風頭壓倒發揮更出色的皮克福德——沒有同樣首秀的后者英勇撲救，三獅上半時可能三球落后——讓人不禁聯想到布拉德·皮特主演的《本杰明·巴頓奇事》。上半時洛夫特斯-奇克表現平淡無奇，第18分鐘連續鉆襠戲弄對手，是第一次搶鏡的表演，然而直到第40分鐘，他還遠不如戴爾和利弗莫爾活躍。賽后僭膺最佳，進一步證實了洛夫特斯-奇克一直是媒體寵兒的猜想。媒體為他上位造勢不遺余力。早于他打上國家隊的阿利、溫克斯、戴爾、拉拉納和威爾希爾等人，從未享受過如此高規格的待遇，而他甚至沒有匹配的軍功為自己撐腰。這真是奇事一樁：洛夫特斯-奇克何德何能，得媒體青睞如斯？

6分表現卻拿全場最佳？

憑場上表現，洛夫特斯-奇克絕不是最出色的，賽后打個6分足矣。這么吹捧，只有一條解釋得通：洛夫特斯-奇克是媒體心目中英格蘭中場的完美集成，他幫助切爾西在梯隊級賽事中多次掄元，展現出極佳的潛質。過去3年，媒體寄情于洛夫特斯-奇克快速成長，煞費苦心，點滴事跡都有新聞價值。他代表切爾西在歐冠亮相，只打了幾分鐘，不過是穆里尼奧敷衍輿論的順水人情，卻在賽前被大肆渲染。之后穆里尼奧絲毫沒有提拔他的打算，孔蒂亦然，寧愿將他外借水晶宮，高價吃進德林克沃特作為中場備胎。反過來，洛夫特斯-奇克也從未有過耀眼的發揮，迫使穆、孔非用不可。

僅就此役上半時而言，英格蘭有3次較佳機會：開場不久羅斯過頂直傳瓦爾迪，橫傳門前，亞伯拉罕來遲一步；馬圭爾插至禁區前，再次橫傳和亞伯拉罕呼應，后者倒是扣了扳機，但不夠乖巧，被回防的胡梅爾斯堵了搶眼；第三次才是洛夫特斯-奇克過頂直傳找到反切的瓦爾迪，可惜后者失之冷靜，而這次策劃已是第44分鐘。洛夫特斯-奇克送出這腳直傳前，戴爾在人縫中穿針找他，他預判不足，機會稍縱即逝。下半時英軍站穩腳跟，開始組織反撲，洛夫特斯-奇克的發揮水漲船高，仍非全隊最突出。不看比賽，光是看他拿獎，你會以為他中流砥柱，實則遠非所想。但有了這次突破，洛夫特斯-奇克終于打開了國家隊的大門，前途如何，媒體也只能幫到這份上。

穆孔二帥看穿溫室花朵

再看潛質。洛夫特斯-奇克身高1.91米，早在三四年前就以羨煞同齡人的身材和體魄，受到業界關注。他在梯隊賽事中表現不俗，但也沒有到旋風的地步，5年下來進球和助攻各3。當然，個人比賽中的貢獻，僅用數據考核絕不公平，但缺乏過硬的統計，還是難以令人信服。洛夫特斯-奇克若在梯隊中持續驚艷，從穆里尼奧到希丁克到孔蒂，當不至于抗拒提拔和重用他。

對比兩位隊友摩西和克里斯滕森，他倆同期加盟切爾西，前者是水晶宮學徒，18歲轉會威根，2年半后為切爾西收容，又過了4年方守得云開，成為藍軍上季奪冠骨干，期間外借效力過利物浦、斯托克城和西漢姆；后者比洛夫特斯-奇克小2個多月，離開母會布隆德比時不到16歲，在藍軍梯隊磨礪3年，外借德甲門興進修兩季，本季回流。

洛夫特斯-奇克是切爾西嫡系，是俱樂部眼中的特里二世，本季之前沒有外借的經歷。波切蒂諾有個理論：如果一位新秀值得加意栽培，最好不要外借，以免在別處沾染不良習慣。溫克斯是這個理論的典型，這個說法也適用于洛夫特斯-奇克。只是洛夫特斯-奇克更像是溫室中的花朵，饒是碩大無朋，卻不曾綻放。最終，他到了必須在頂級賽事一線隊掙工分的年齡，本季投到水晶宮，算是下基層鍛煉。

切爾西覺得弗蘭克·德波爾搞青訓有一套，希望小將得到名師點撥。德波爾過早下課，洛夫特斯-奇克在荷蘭人麾下只打了2場，水晶宮都輸了，換了前任三獅主帥霍奇森，他打了5場，水晶宮4負1平，以一線隊的表現加權，他也沒有入選資格。同期，溫克斯在歐冠對壘皇馬的比賽中獲業界好評，成為又一顆冉冉升起的本土新星。索斯蓋特在帶幼獅時和洛夫特斯-奇克有過合作，直到本次熱身，不曾召他入隊感受氛圍，倒是他的同門師兄弟查洛巴赫、溫克斯和沃德-普勞斯更早入選。

只因他符合陳舊思維想象？

這么優秀的新人，在名帥眼里應該有分量吧？《電訊報》賽前征求瓜迪奧拉、穆里尼奧、孔蒂、波切蒂諾、克洛普和戴奇這6位主教練的意見：英格蘭中場該是哪些人？阿利全票入選，4人選了戴爾和亨德森，3人選了拉拉納，溫克斯和德爾夫各有1票，誰也沒看洛夫特斯-奇克。他之前上場機會不多，輸了印象分，但溫克斯和德爾夫都得到友情提名，不難想象洛夫特斯-奇克在名帥心目中的地位。只有媒體格外高看他，合力促成了《洛夫特斯-奇克奇事》新片上演。

在媒體的理想世界中，洛夫特斯-奇克是集斯科爾斯、杰拉德和蘭帕德之大成者，必須是未來三獅的中場核心。這個構思折射出英國人對中場球員的審美訴求：力量高度俱佳，助攻攔截皆宜，這是按當年布萊恩·羅布森的模板想象出來的高大全。受這個思路影響，英格蘭在中場選才和培養上繼續偏離足壇主流，西班牙有哈維、伊涅斯塔和大衛·席爾瓦；德國有厄齊爾、京多安和克羅斯；法國、阿根廷、巴西、葡萄牙這類球員也是俯拾皆是。

英格蘭好不容易有個威爾希爾，國家隊卻從不圍繞他制定打法，早年的霍德爾也不受待見，普拉蒂尼訝異：“他要是法國人，肯定代表國家隊過百場（霍德爾只代表三獅62次）！”別忘了，切爾西之前有個孩子，麥凱克倫，早已淡出主流。媒體動不動把斯科爾斯掛在嘴邊，說他是英格蘭中場的完美代表，其實不過是口頭上的應酬，他們最心儀的還是洛夫特斯-奇克這類“巨無霸”，絕非珍饈美味，但能天天果腹充饑。求溫飽，是英格蘭久居二流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