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體壇+記者林良鋒

切爾西上周五客場力克西布朗，提前2場拿到本季英超冠軍，人們紛紛恭維主教練孔蒂妙手回春，將被穆里尼奧“玩壞”的隊伍立刻帶回巔峰；又贊坎特、阿扎爾等人能攻善守，“職業球員工會”和“足球記者協會”都把賽季最佳頒給了坎特，大衛·路易斯也成了變陣成功的標志、后防穩健的代名詞。唯獨不見媒體夸獎東家阿布——促成這一變化的根源。

穩定才有回報？過時了

若論最佳東家的素質——高瞻遠矚，英明果斷，只論貢獻不問回報，以俱樂部利益為重，足壇只有阿布配得上“明君圣主”的稱號。阿布接盤至今，正式委任夾暫代帥杖，共換12任教練，收獲5個英超冠軍，4座足總杯，3座聯賽杯，歐冠和歐聯各一，平均每次換帥奪冠超過一次。切爾西幾乎拿全球會級榮譽，皆歸功于阿布不墨守成規，不兒女情長。阿布換帥，砸碎了英國足壇“穩定和傳承才有回報”的思維定式，破了很多被業界視為政治正確的習俗。

每逢英超換帥（足球聯盟換帥現在更加頻繁），總有衛道士出來吊唁傳統沒落：“看看弗格森，要不是曼聯用人不疑，哪里會有13次英超奪冠？”弗格森執教長青，成了“穩定派”抨擊換帥的利器，但他們不大愿意提溫格的反例，也忽視俱樂部規模上的差異致追求有別，以及時代變遷造成職業足球的玩法面目全非。“穩定”和“傳承”的理論依據和精神寄托，源自英諺“沒壞的東西就別修”，既然有現成的公理，改它作甚？

這個說法，在特定的歷史環境下可以成立，即使在足壇發生劇變之前（以卅載前貝盧斯科尼進軍足壇為界），“沒壞就別修”也會導致原本成功的集體和項目逐漸腐朽、敗壞。阿森納、諾丁漢森林、熱刺和埃弗頓等老字號經年沉浮，都可以為這一現象現身說法。這些老字號的隊史上，不乏掌印超過十年的主教練，他們不是年年有冠，但間隔疏密不一，每到拿個冠軍化解危機，就給人“沒壞”的印象，順勢少了換帥的動力，在約定俗成的路上越沉越深，難以自拔。

換帥不外乎兩樣：主教練“貨架壽命到期”，不得不換；競爭激烈，即使主教練仍有才華，也只能通過換帥化解危機。過去三十年，電視、網絡讓比賽傳播得更快更遠，人們了解的真相更多；數據分析介入足球，主教練的點滴得失成為外界點評的靶子。俱樂部能給主教練的時間和資源有限，選誰帶隊，很看球會主政者的眼光。

任你功勛卓著，阿布該炒就炒

阿布極少公開說話，但在幕后看得真切，出手果斷。他追求的夢想因各種原因尚未實現，但決策務實，切爾西在他治下凡4季無冠：格蘭特在2007-08賽季接替穆里尼奧、安切洛蒂的第二季、穆里尼奧重返藍橋第一季，以及上季希丁克二度出山接替穆里尼奧。每次換帥，阿布都達到目的。

拉涅利是阿布治下第一個下課的主教練，“補鍋匠”是老好人，惟能力有限。阿布早就決定改聘埃里克森，結果激起輿論反彈，導致最后埃里克森未能就任，帥杖給了教練屆新銳穆里尼奧。這次換帥帶來兩個英超和聯賽杯，另有足總杯一座。

炒掉一位“好人”引發如潮惡評，設想炒掉隊史半個世紀以來功勛最著的主帥？阿布義無反顧。繼任格蘭特未竟全功，即使和阿布私交不錯，難逃被炒。繼任的斯科拉里有世界杯得主的頭銜，又帶葡萄牙差一步歐洲杯封王，該多給點時間？斯科拉里只干了6個月，戰績不佳，世界杯也救不了他。希丁克第一次救火，撈出一座足總杯。

希丁克有自知之明婉拒留任，阿布如愿請來米蘭主帥安切洛蒂。米蘭當年雄霸足壇，是阿布移情足球的原動力。安胖第一季為切爾西拿到雙料冠軍，按習俗至少該再有兩年任期，不料第二季四大皆空，又被解職，換上穆里尼奧的昔日幕僚博阿斯。

炒掉安胖甚至激怒了對手，曼聯名宿加里·內維爾在《每日郵報》專欄中質疑：以后誰還愿意、還敢接阿布的活？博阿斯有小三冠的履歷，雖師承穆里尼奧，風格更接近當時如日中天的瓜迪奧拉，委以重任的理由，和拜安胖為帥一樣——改變切爾西剛猛有余，華麗不足的本色。

嘗試很不成功，半道又讓俱樂部名宿迪馬特奧救火，竟意外奪得歐冠和足總杯。迪馬特奧能力不足的短板，在新賽季暴露無遺，切爾西成為歐冠改制以來，第一支未能小組出線的衛冕冠軍。阿布沒有心軟再次出手干預，不惜請來藍軍對頭、利物浦前任主帥貝尼特斯救火，貝胖不僅保住歐冠席位，還奪得歐聯杯，超額完成任務。

貝尼特斯始終不受切爾西球迷待見，阿布又把穆里尼奧請回藍橋，經過一季磨合，翌年再奪英超和聯賽杯。孔蒂是阿布換帥成功的最新例子，也是后者追求瓜迪奧拉未果、及時改變方向先求成績的結果。孔蒂英超落袋為安，還要和阿森納爭足總杯，復刻安切洛蒂的第一季指日可待。內維爾的預言不僅沒有變成現實，反而淪為笑柄，不久前和阿森納球迷座談，討論溫格的去留，被對方問得無言以對。

阿布既有換帥的魄力，更有換帥的眼光，知道哪些教練能幫助切爾西實現哪個目標。而在經營上，率先推出青訓圈養半成品的模式，堅持不懈，在實現俱樂部自給自足的基礎上，逐漸淘出可以躋身一隊的學徒，摩西是第一例，下賽季也許更多。不感情用事，不為輿論所迫，不耽于“有功就有長期飯票”的模式，阿布應該得到最多掌聲。